第四章:簡言洛(單程車票)(1 / 1)

家裏烏煙瘴氣的,他們常常在家裏討論離婚的事情,她聽著他們說話感覺就像自己參與了一場球賽,討論到一半的時候,他們會因為意見相左停止,中途休息一段時間,繼而為了自己的權利又相互討價還價。她覺得累和困頓。

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在家的日子讓她發黴發酸發臭。在她極度厭學的那段時間,她不被允許到外麵玩,也不被允許背上自己的包。現在,就算她求他們,他們也不會像看管犯人的那樣看著她。

剛出巷子口的時候一輛車從自己麵前疾馳而過,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隻是帶著兩條腿和吃的能走到哪去。折返回去,她偷偷的走到他們的臥室,從小抽屜裏拿出裏麵所有的零用錢。

她的旅程完全沒有目的,小鎮不大不小但是隻憑她自己的能力一天的時間想要走完所有的路完全的不可能。車子外麵的世界被隔絕,馬路兩旁除了房子還是房子,衝著她這邊的大門有的在深幽的胡同裏麵有的一眼就可以看到正對著門的主屋。很多上了年齡的老人坐在自家房門前曬太陽,陽光中透露的絲絲冷氣讓那些老人的皮膚顯得有些幹爽,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讓他們顯示出一種病態的美感。車子到了站她便下車,漫無目的的隨處走,遇到小店就停下到裏麵這裏摸摸那裏瞅瞅,故意讓它們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到路的盡頭,前麵是挖土剩下的深坑,下麵還停放著一輛表麵漆掉的差不多的挖土機,就在草叢那邊有一排木椅,丁月露將背包放在自己的旁邊,打開背包拿出裏麵的水、餅幹,前麵就是深坑,再向前走一步就會掉下去。

道路的盡頭是什麼,像是現在這樣,是個深坑,是一堵牆,是一道門,還是深淵?可是就算現在前麵的路不能走了,那回過頭去,拐過彎來,鑿倒牆壁,推開門呢?她的走走停停,有時候她會因為天氣而滿頭大汗或渾身抽搐,有可能因為入不敷出心情糟糕,也有可能遇到一群自己及其討厭的人而厭煩旅途。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沒有信心再走下去,她都會一直走到天黑,這是她的性格。

休息夠了,她轉過頭去繼續向另一個方向走。她不知道哪裏有車站哪裏會有汽車經過,隻是她很累,累的有些麻木,累的必須向前走才能找到方向。

汽車走過一段路突然停下來,司機下車一邊圍著車轉一邊抓耳撓腮,嘴裏發出陣陣罵聲。丁月露拿出水還未來的及喝就聽見司機對乘客說,車壞了,大家必須要等下一輛走這一條線的車。車裏的人在車上呆著不肯下來,他們對這輛車和司機充滿的怨恨,他們恨不得讓這輛車子飛起來。丁月露的旅途本來就沒有什麼目的,在哪裏停車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抽出車子後座的背包重新背到身上。小公路兩旁沒什麼作物,地表綠油油的小草已經長了很高了。她剛才問了司機,他對她說,順著這條公路直走前麵有個地方有車站很快就能見到車站了。丁月露知道司機的話有一半是不能相信的,以前有一次坐車,車子也是在半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壞了,司機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那次她走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了目的地。他為她指的地方是對的,但是距離卻是不準確的。這樣的騙人是有道理的, 找不到目的比沒有目的更可怕。

公路的岔路口有一條小徑伸過來,小徑上有一對男女在騎自行車。女孩坐在車子的後座上,一手抓著男孩的衣服,另一隻手裏拿著剛從地上摘的野花。也許那個女孩子太貪心,那隻手裏零零散散的花枝不斷的向下掉,她一邊走一邊看著他們消失的地方,落下的花束就像是飛機飛過天際散下的煙灰。好長時間沒見過簡言洛了,他從表白之後就消失在丁月露的世界了,如果有向那邊走的車她會不會去那裏找他,如果去了那裏找不到他該怎麼辦,如果他早就把自己忘了呢?腦子裏亂亂的,她不能停止自己想法。

也許她的想法在冥冥之中就已經預見了幾十分鍾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所以當她到車站的時候正好有一輛向學校那邊的車子正要出發,她想也沒想的就爬到車上,等待著它開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