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畢竟不是難過悲傷的時刻,等大家都平靜下來之後,三人商議,準備按照阿豪臨摹下來的地圖中的兩條地道中選一條進去尋找出路。就算是橫死在地道裏麵,也強過活活地困死在村中。
藤明月說:“最好別進那大宅,我連看都不想看那裏一眼。”
我指著地圖上麵畫的虛線說道:“那就隻有從古墓的地宮下去了,而且這下麵道路縱橫,好像有幾條路和那大宅相通。其實我看從哪下去都差不多。”
藤明月堅持不肯進那大宅,說寧可在古墓裏被古代僵屍吃掉,也不願意接近大宅一步,而且自稱第六感很靈敏,感覺那裏有一具懸在空中的銅棺。
我們又說起在水霧般的晶體中看到那些影像的事來,按阿豪臨死前所說的隻言片語,那種影像似乎是一種死亡的預兆,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就說明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了?
臭魚說道:“日他大爺的,我最恨黑貓,我看到的還是隻渾身黑毛的大老貓,如果說我命中注定死在它手上,我絕不肯那樣死。你們要是看到我即將被貓害死,就提前在我脖子上割一刀,給我來個痛快的。”
我說那也未必,也許隻是巧合,你們看到的東西都是實體,要說是死亡的預兆,也有些道理可言,但是我看到的是一個旋轉的圓圈,那是什麼東西?我怎麼可能那樣死?你們認為我會上吊嗎?
於藤二人一齊搖頭,藤明月說:“總之咱們都要小心就是,如果見到那些和影像中相同的事物,就急早避開。”
我對藤明月說道:“古墓中難免會有棺材,我走在最前邊,如果看到有懸在空中的銅棺就大喊一聲,你聽到我喊就趕快往回跑,無論我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管。”
藤明月低頭不語,遲遲不肯答應。
我現在心中急躁,不想和女人磨蹭,既然計議已定,就按地圖上的標記,找到了古墓的墓道進入其中。
墓道每隔不遠就有一盞點燃的油燈,光線雖暗,卻還算可以見物,不過奇怪的是那裏根本沒有門,也沒有任何遮攔,徑直下去就是墓主的墓室。
其中也無棺槨,一具人體骨架零散地擺放在室中的一個石台上,骨質中的水分早已揮發盡了,就連骨頭都接近腐爛,有些部位已經呈現出了紫紅色,似乎這屍骨還被人為地毀壞過。
屍身旁放著一把長劍,一串念珠,都早已腐朽枯爛,不知經過了多少年月才成了這樣。
我們不敢多看,繼續向前,後邊是條向下而行的通道,參照地圖,再向前走一段就會到達地圖中標出紅圈的位置。
斜下而行的通道不長,隨即進入了一處大的超乎想象的洞穴,足有一個足球場的大小。
那洞雖然龐大,但是隻有腳下一條碎石砌成的窄道可以通行,窄窄的石道兩側下陷,以下半米全是濃重的黑色霧氣,無法看清黑霧中是深潭還是實地,但是可以感覺到裏麵似乎有不少蠕動著的物體,看得人毛骨悚然。
這石道如同是在黑色湖泊中的一道橋梁,筆直通向前方,連接著巨形洞穴的另一端出口。
我們壯著膽子,走到石橋的中央,忽聽走在最後的藤明月低聲對我們說道:“咱們後邊跟著一隻黑貓。”
臭魚最怕黑貓,不敢回頭去看,便叫我轉過身去看一眼,然後再把情況告訴他。
我也心中沒底,突然出現的黑貓究竟是什麼?我太懼怕再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了。
我回過頭去,見藤明月正用手指著身後的通道入口處,示意讓我往那邊看。
在洞穴牆壁昏暗的燈光中,一隻肥肥胖胖的大黑貓正趴在地上。
那黑貓體態臃腫,年紀不小,懶洋洋地在那裏用兩盞小燈一般的貓眼看著我們三人,和尋常家養的寵物一樣,似乎也不會對我們構成什麼威脅。
唯一有些值得注意的就是,它少說也有二十幾年的貓齡了,這種歲數在貓的世界裏,相當於已過暮年的老人。
我對臭魚說道:“沒什麼,一隻小胖貓,很乖的樣子,它的嘴再大,也咬不動你。”
臭魚還是不敢看那隻黑貓,問道:“你確定它不是什麼妖怪變的嗎?我怎麼感到後邊陰嗖嗖的?”
我說道:“要不要我走回去宰了它?”說完拔出短刀,臉上盡是凶悍之色。
自從阿豪死後,我的心好像也缺少了一部分,突然變得嗜血狠辣,一直想用冷兵器殺些活物發泄心中的痛苦。
臭魚是個渾人,端的是不知好歹的心,見我要替它殺貓,大聲稱謝:“太好了,我聽說貓有九條命,你宰得徹底一些,你先把它開膛破肚,把腸子一節一節掏出來曬曬,再把它碎屍萬段,扔到這下麵去,日它貓大爺的,看它還能怎麼來害本老爺。”
藤明月一把拉住我的手,焦急地說:“千萬別,求你們了,你們男人怎麼這麼殘忍?貓咪實在太可憐了。”
我的手被她溫暖的手一握,忽然心中一軟,緊緊握著刀柄的手也漸漸放鬆了。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老於,它要是真的對你有威脅我再動手不遲。也許你在水晶中看見的是另一隻,這隻真的不像壞貓。”
臭魚點點頭,說道:“好,就依你們,不過,你一定要記得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我絕不想被貓害死。到時候我希望你別手軟。”
我心中一片淒涼,說道:“我要是動手殺了你,你小子是痛快了,我下半輩子就別指望睡得著了,咱們不說這些……繼續向前走吧。”
石梁狹窄,我擔心後麵的黑貓對臭魚不利,於是讓臭魚走在最前麵,我和藤明月跟在他身後。
忽然身後的大黑貓“喵喵”地叫了一聲,我急忙回頭去看。
黑貓就跟在我們身後,它似乎對人類很親近,希望我們去抱抱它,給它抓抓癢。
我想抬腳把黑貓踢下石梁,但是看到藤明月不忍的神色,稍微愣了一下。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黑貓已經跑過了我和藤明月所站立的石梁,一下子躥到臭魚腳下。
那黑貓似乎極喜歡臭魚,不住地在他腿上挨蹭撒嬌。
臭魚平時天不怕地不怕,腦袋掉了當球踢的大膽性格,這時竟然被隻胖胖的肥貓嚇得動彈不得,兩腿直打哆嗦。
我見黑貓並不傷人,這才放心,笑道:“老於放心,這小貓不會咬人,你看它想讓你跟它玩呢。”
藤明月也覺得那貓黑亮光滑,圓頭圓腦的十分可愛,蹲下去想伸手把它抱起來。
這時臭魚發了狂一般,雙眼瞪得滾圓,抬起腳狠狠踩了一腳,胖貓躲避不及,喵的一聲慘叫,口吐鮮血,痛得在地上亂滾。
臭魚不容它再叫,緊接著飛起一腳把黑貓踢下石梁,那貓在半空還未落入石梁下的黑霧之中,就被從黑霧中探出的一隻幹枯人爪,一把抓住。
見到此景,臭魚駭得轉身就跑,豈料腳下一滑,從左邊掉下石梁。
藤明月嚇得不知所措,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
我百忙之中伸手一抓,勾到了臭魚的胳膊,被它下墜的力道一帶,險些跟他一起掉下去,被墜得趴在石梁上,我手臂都快要被他墜斷了。
也不愧是臭魚,身體素質超於常人,腰上一用力,一隻手勾住我的胳膊,另一隻手已經按住石梁,後背一挺,就可以躍上來。
忽然臭魚覺得腿被人抓住,回頭一看,從下麵黑霧中伸出一隻幹屍的手爪,狠狠抓住了大腿,正在拚命往下拉扯,隱約可見那手爪的主人,身材苗條,顯然是個女人。不對,該是女鬼,她披頭散發,一張臉都陷在黑暗裏,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那股拖拽臭魚的力量大得出奇,我拽不住臭魚,也被拖得向石梁邊上挪了半尺。這時藤明月嚇得倒在地上,即使他和我一起拉,也無法和幹屍的怪力相對抗。
臭魚大喊:“老張,快動手,日你大爺的,活幹得利落些。”
我目露凶光,“刷”的一聲抽出刀來,腿上一緊,藤明月死死抱住我的腿:“千萬不要,你怎麼能殺自己的朋友!”
我對藤明月大喊一聲:“你抓緊了,千萬別撒手。”
話音未落,探出身去,一刀割向抓住臭魚大腿上的那隻幹屍手爪,我原沒指望一刀就能割斷,隻是不能見好友死而不救,豁出性命一拚,沒想到那隻幹爪見刀子刺來,居然立刻撒手。臭魚腿上得脫,雙臂一撐石梁,就躍了上來,與藤明月一起把已經掉下去一半的我拉了起來。
底下的女鬼這時也悄無聲息地潛回了黑霧之中,黑霧如水,頃刻間恢複平靜,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
臭魚死中得活,心中無比激動,隻是對我反反複複地說一句:“日你大爺的……日你大爺的……”
我站起身來,用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臉,嚴肅地對他說道:“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你日我行,日我大爺就不行,我最恨別人日我大爺!你他媽再日我大爺,我就閹了你!”
臭魚傻了,問道:“你不是沒大爺嗎?”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沒有也不許你日,你逮誰日誰大爺這習慣很不好。”
不敢多作停留,急忙離開了這條狹窄漫長的石梁,我剛才一時充英雄,其實嚇得腳也軟了,走得很慢,落在了他們二人的後邊。
藤明月和臭魚進了出口,我急忙緊走兩步隨後想趕上他們,還沒進去就聽藤明月在裏麵悲哀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喊:“陸——雅——楠”
我聽到哭喊聲,忍著腿上的傷痛,趕忙跑進了石橋另一端的出口。
剛一進去就聽臭魚對我說:“咱們都猜錯了,他們不是開人肉飯店的……是人肉建築工程隊的。”
我聽不懂他說的話什麼意思,舉頭觀瞧,這裏和前邊一間地下洞穴大小相似,與碩大寬廣的洞窟相比,人類顯得非常渺小。
就在洞窟的右手邊,石壁上有個巨大的洞口,足有一幢居民樓的縱麵大小。
洞口完全被一堵牆砌得嚴絲合縫,搭建那堵牆的磚,全部是女人的屍體。
屍體的手足頭顱全部被割掉,隻剩下中間的一段軀體,就如同一塊塊長方形的大磚頭,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難以計其數量,粗略估計最起碼有幾十具之多。
屍磚中間所存在的空隙,則以切碎的人頭的碎骨碎肉來填滿,有些碎肉上還掛著幾縷女人的長發,有些縫隙非常小,竟然用人眼球去堵。整麵屍牆上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黑氣,縫隙間不時有鮮血流出,濃重的血腥味使得整個空間中到處彌漫著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