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頂縣以北七八十裏的地方,陳寶玉看到了那條泄洪的河道,從西南通向東北,與夏江形成了一個大大的人字形。隻見山腳下的黃土層被下泄的洪水衝的支離破碎,裸露出深埋於地下的岩層,形成了寬約兩裏,深達十多丈的溝壑。在溝壑的底部還殘存著一些積水,積水上麵架設了一座浮橋,便於兩岸的人們來往。望著這條溝壑,陳寶玉可以想象當時的洪水有多麼的猛烈。
渡過浮橋,又趕了幾天的路,陳寶玉和蕭中嶽便已進入了九王台縣的境內。傳說上古時期的夏帝在統一中原地區之後,曾經在這裏築高台立金鼎分封諸侯,一共分封了九位諸侯王,故而得名九王台,而這九位諸侯王的封地則被稱為九州,九州的大致位置,基本上也就是沿襲到現在的,位於龍月國的中原腹地的最為繁華的九個州。
到了這裏,陳寶玉和蕭中嶽也該分手了。陳寶玉由縣城經過,走官道往北回京,蕭中嶽則要會同這裏的縣令將賑災的物資盡快發放到災民們的手中。
現在的九王台縣,已經是不折不扣的災區了。進入九王台之後,越往前走,災區出來的難民便也來越多。他們大多是扶老攜幼,一臉的風塵。看來是向其他沒有招災的地方投親靠友的。
有牲口的還好說,趕著騾馬,套上大車,帶著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那些徒步逃難的,情況有些悲慘。青壯的男子背上背著糧食袋子,手裏提著鋪蓋。女人們一手領著垂髫之齡的孩子,一手攙著白發蒼蒼的老人,邁著疲憊的步伐前進。還有一些衙役站在路邊維持秩序。
見到一隊官兵過來,路上的行人慌忙躲閃到一邊讓道。蕭中嶽和陳寶玉一陣黯然,陳寶玉更是想起了某個星球上每年春運時的那段情景。看到陳寶玉一臉的自責,蕭中嶽勸道:“寶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要自責了,相比而言,能夠有這種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
陳寶玉不禁一笑,說道:“姐夫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替別人考慮了?”蕭中嶽卻是沒有笑,認真地說道:“要相當好父母官,就要多從老百姓的角度看事情,想問題。我這幾天就琢磨,做一名清官,乃是為官的本分,做一名賢能的官員更是不易,這就既要克服自己的貪欲,還要有廣博的學識和務實的態度。我從前恐怕是真的自命清高了。現在想想,我從小讀書,還真沒有處理過實務,我現在倒是真有幾分欣賞李乾坤爺們了。難怪他讓李世銘又是務農又是當師爺的,這份閱曆,我的確沒有。”說完,蕭中嶽揮揮手,從路邊叫過幾個災民和衙役,向他們了解情況。
從災民的口氣中,蕭中嶽聽出了這次官府讓他們李代桃僵,他們有些不滿,但還不至於積累成民怨,或許是蕭中嶽的那張告示起了相當大的作用,或許是當地的官府工作到位,百姓們雖然不舍,但仍然接受了這種結果。畢竟保住鄂州的元氣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鄂州城都被淹了,那麼連整個災後救援的老本都沒了。那樣的話,他們又能好到哪裏去?
蕭中嶽又向差役詢問救災的事情。差役說道:“大人您現在看到的這些人是去投親靠友的。他們隻是災區難民的一小部分。絕大部分的人都滯留在洪汛區附近,由於官府事前籌劃的比較細致,所以人員基本上沒有損失。糧食也還夠支撐幾天的,就是災民們沒地方睡覺,喝水也是個難題。”
陳寶玉問那差役,“你們縣裏現在一共有多少人手?這麼一大片地方,人少了顧摟不過來。”
差役回答道:“我們縣衙裏總共不到200名衙役,後來臨時從城裏招募了200多名壯丁,天玄教的法師們也派出了幾十名門下的弟子前來幫忙,現在城中維持治安的隻有20多個人,我們這一隊有100人,被分成十個小隊,每十人負責在大約五裏遠近的地段上來回巡邏。其他的都跟著縣令大人去了被水淹了的地方。”
蕭中嶽問道:“你們縣令現在在什麼地方?”衙役回答道:“稟大人,我們的縣令叫花如錦,如今花大人已經前往白鷺鎮了。那裏的情況最嚴重,整個鎮子都被水淹沒了。”
“花如錦?”蕭中嶽一愣,轉頭對陳寶玉說道:“莫非是我的那位同年?我和他同科進士,不過不熟,也就是見了麵認識而已。他當時被外放到南方了,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
陳寶玉笑著說道:“看來他混得也不怎麼樣,這都五六年了,還在這個窮鄉僻壤當縣令。”於是接著問那差役道:“那白鷺鎮在什麼地方?,怎麼走?”
那個官差指了指正北的那條道,說道:“往北的那條道是通往九王台縣城的,順著它走大約五六裏地,向東北有條岔道,到白鷺鎮大約有四十多裏的路程。”
陳寶玉和蕭中嶽商量了一會,就決定由陳寶玉和蕭中嶽押送著賑濟的錢糧去白鷺鎮,白無瑕和宇瓊帶上200名玄衣衛在九王台縣城裏等侯陳寶玉。
“NO,”兩個女人堅決地搖了搖頭,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要和你一起去。”
陳寶玉苦口婆心的勸道:“無暇,宇瓊,那裏全是一片荒山野嶺,條件很差,而且災民遍地,很不安全。你們何必跟著我在那裏風餐露宿?聽話,我去看看情況,最多一兩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