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夥穿著練功服的孩子,不過是官員家中送來皇宮訓練,為以後皇子們做伴讀的庶子。
即便如此,身份是‘三公主’的沈筱筱,依然要被他們明目張膽的欺負,而且沒人會去管。
因為她和皇兄沈瑾都是‘罪人’。
兄妹倆的生母芸妃,乃是戍邊將軍薑敬的嫡女,家世良好,又得皇帝寵愛,在後宮中風頭無量,盛寵之時連皇後都要避其鋒芒。
但芸妃本人並不是爭權奪利之人,每天最大的樂趣也隻是養養花。
可惜因為榮寵太過,擋了某些人的道。兩年前皇帝病重時,被人從她屋中翻出了寫著皇帝生辰八字,紮滿針的小人。與此同時,戍邊將軍薑敬被汙蔑私通敵國。
於是,薑家滿門抄斬,芸妃一尺白綾上吊自盡。
明眼人都知道薑敬不可能與金國有關係,芸妃也不會做出那等巫蠱之事,但當時皇帝正在盛怒,沒人敢去替薑家和芸妃求情。
即便事後國師找出巫蠱小人的真正持有者,也不過是讓皇帝心中多了幾分怒火。但已經含冤而死的芸妃,以及被他貶謫冷宮的一對兒女,卻早已被他拋之腦後。
可惜薑家的案子沒人幫忙翻供,她和沈瑾依舊是戴罪之身。
沈筱筱躺在樹上昏昏欲睡,一邊等著沈瑾從外學堂出來,一邊在腦子裏想著事情。
這樣的日子真是鬼也混不下去了,該想個辦法過上好日子才行。
等到天邊最後一絲亮光也墜入山崖,沈瑾才終於一瘸一拐的從外學堂裏走了出來。
他穿著與方才那些學子們同款的藏青色練功服,隻是相比之下要破舊一些。臉上滿是青青紫紫的淤痕,褲子破了個洞,露出的膝蓋盡是血汙。
一看就知道,又是被外學堂那些小王八蛋們借著切磋的名義挨了打。
沈筱筱趴在樹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這棵樹枝繁葉茂,如果她不故意現身的話,沈瑾還真發現不了。更何況現在天色昏暗。
等沈瑾艱難的走到這棵樹下,她才從樹上迅速的爬下來,猛的跳到他身邊,把他嚇了一跳,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沈筱筱承認,她就是故意的。
她沒有去把沈瑾牽起來,而是笑嘻嘻的蹲下身湊近道:“哥哥,今天吃什麼?”
沈瑾歎氣道:“筱筱,你又這樣。”
他也沒在意,自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然後牽著妹妹的手往外走。
“早上的饅頭還剩下兩個,我從學堂裏拿了出來,今晚就吃這個吧。”沈瑾一邊說著,一邊往懷裏摸了摸,片刻後表情一僵,弱聲道:“筱筱,今晚好像隻能餓肚子了。”
他從衣服裏摸摸索索拿出一個破碎的紙包,裏麵原本的兩個饅頭已經碎成了渣,輕輕一動,白色的碎粒便跟著往下掉。
“原本隻是有點硬的,但我把它們藏進懷裏之後,蔣懷誌幾人又尋著由頭找我的麻煩,所以……”
沈瑾咬咬唇,怯懦的低下頭,沒說完後麵的話。
沈筱筱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為了不餓肚子,她還是和沈瑾帶著饅頭渣回了冷宮,然後用冷水泡著喝了。
雖然喝水隻喝了半飽,但至少晚上能睡著,不會被餓肚子的感覺驚醒。
冷宮裏除了兄妹倆人以外,就隻有一個半瞎的老嬤嬤。沈瑾去外學堂時,沈筱筱的早飯和午飯便是和老嬤嬤一起解決的。但老嬤嬤晚上很早便睡了,也習慣了不吃晚飯,沈筱筱便隻能和沈瑾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