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敬出了醫務科,沒走幾步,忽然人影一閃,邵劍鋒不知道從哪裏閃了出來。
楊敬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黑著臉往科裏走去,心裏琢磨著被王守亮這麼一鬧,自己必然是聲譽大損,科裏的病號要是再有樣學樣,跟著鬧將起來,那自己隻怕要焦頭爛額。
邵劍鋒見楊敬沒有理他,卻也沒有生氣,笑嘻嘻的拽住楊敬道:“這件事,我快要幫你搞定了。”
楊敬氣呼呼的道:“怎麼搞定的?你這大警察怎麼當的?眼看著醫鬧在那裏無理糾纏醫生,你在哪裏?沒看見我差點被他打了嗎?”
楊敬這樣子耍脾氣,邵劍鋒一點兒也沒有生氣,一臉惋惜的道:“唉,當時你根本不應該招架的,你要是被他打一頓,這事兒還好解決了呢?那我就有證據了辦他了。”
楊敬聽了氣得眼前直發黑,吼道:“我好好的,憑什麼讓他打一頓?你們這些警察怎麼當的?是不是我被他殺了,你們就更好辦案子了?”
楊敬隻覺心裏氣苦,因此一點也沒給邵劍鋒留麵子,吼完之後,也覺得不太合適,畢竟人家是來幫自己的,因此,緩了緩語氣說道:“劍鋒啊,你那麼忙,這事,你就別管了,你該哪兒哪兒吧。”
楊敬說完之後,快步走了,把邵劍鋒晾在了那裏。
邵劍鋒看著楊敬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語道:“楊敬啊楊敬,你以為我們當警察就能隨便抓人嗎?你知道現在全國每天都有多少警察殉職嗎?不用說那個王守亮一個人來鬧,就是他弄一大群人來鬧,隻要不打砸,我們都拿他們沒有一點辦法啊。”
“不過你放心,不論你怎麼誤會我,我都會幫你的,誰叫我們是同學呢?”邵劍鋒說完這句話也急匆匆走了,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
楊敬來到科裏以後,也沒去查房,而是先去了他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緊挨著醫生辦公室,是個不到五平方米的小房間,楊敬平時很少在這裏麵呆著,這刻,心裏不舒服,尋思找個安靜的地方呆一會,所以就想到了這裏。
一路上,遇到了幾個患者還有患者家屬,都笑著和他打招呼,也不知怎的,楊敬總覺得他們的笑臉背後隱藏著對自己的鄙夷,因此,也沒和他們多說,匆匆打了個招呼後就趕緊走人。
楊敬從醫生辦公室經過時往裏麵看了一眼,發現醫生辦公室裏竟然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咦,人都到哪裏去了,查房去了?”
進了主任辦公室,習慣性的去拿白大衣,手搭到衣服上了又停了下來,隻覺得心裏懶洋洋的,實在是不想去查房。
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呆,忽然眼角掃到一個鏡框,鏡框裏有一張照片,照片中的自己摟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正咧開嘴巴,嗬嗬而笑。
而照片中那個老者也在微笑著,臉上每一條皺紋都舒展著,洋溢出一種歡欣快樂的感覺。
這個老者是楊敬從北京學習回來後做的第一個病人,是個肝癌患者,那時候,介入放射科病房還沒有建立,大家都不了解什麼是介入治療。
那時候,開展介入治療業務可真是難啊,楊敬至今回想起來,仍是忍不住歎息,這個病人當時是住在感染科,楊敬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工作,才終於說服病人接受介入治療。
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這個病人,楊敬給他做了兩次介入治療後,身體內的腫瘤就完全殺死了。
楊敬至今還清楚的記得,老人出院時,家屬給他送來了一麵大大的錦旗,這個老者也過來當麵感謝,還非要和自己合影不可。
這刻,楊敬看過去時,忽然和照片中的自己還有老者的眼神對了一下,心情受到照片中的自己的感染,也不由咧嘴一笑。
隻見照片中的自己,牙齒潔白而燦爛,似乎反射著陽光,而那時的自己,臉上的表情是何其驕傲而自豪,臉上洋溢著年輕人無憂無慮的、傻傻的快樂。
這才過去幾年啊,楊敬微微搖頭歎息,自己從北京回來後在沒有病房的情況下,做了三年介入手術,隨後,介入病房成立,自己也順利成章的成為了介入放射科主任。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當了介入放射科主任之後,反而不快樂了呢?”這成立病房一年來,楊敬覺得自己似乎老了十歲,不僅心靈上暮氣沉沉,就連身體上,也是疲累的很,懶懶的,那裏都不愛去。
楊敬正自胡思亂想之際,忽然手機鈴聲響了,接起來一看,原來是密斯趙的,就接了起來:“喂,怎麼了,密斯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