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生日祝福,可是我並不快樂。”陸曉嵐自言自語地說,隨手拆開了快遞的袋子,發現裏麵用是一本包裝精致的相冊。
相冊的封麵是一朵在陽光下綻放的小雛菊,印著一句讓陸曉嵐感到心碎的話。
“你的笑容,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翻開相冊的第一頁,是陸曉嵐穿起婚紗的照片。她的頭頂戴著粉色的花環,背景也是最簡單的純白色,可是燈光下的笑容卻無比真誠。
接下來的幾頁,也是那天晚上楊浩幫陸曉嵐拍的婚紗照。每一張照片中,隻有她獨自一人對著鏡頭傻笑。有些看起來很天真,有些則很無奈,也有些顯得靦腆。其中有一張,是她站直身體靠在背景牆上,目光呆滯地望向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笑容苦澀,卻又仿似期待些什麼。
楊浩的攝影技術幾乎不錯,抓拍的這些瞬間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陸曉嵐清楚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她的腦海中都是秦海的身影。
那一刻,她幻想著秦海穿著白色的禮服,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微笑。可是那刻楊浩突然呼喚她的名字,打斷她的幻想,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如此苦澀的笑容。
大概,陸曉嵐是全世界最傻的女人,才會滿懷歡喜地去拍一組沒有新郎的婚紗相。手中捧著相冊,她的內心卻酸得無法忍受。
今天發生的一切,徹底把陸曉嵐的心情扭曲。她的心如暴風雨過後的草地,狼藉一片。手中的相冊沉甸甸的,她幾乎沒有猶豫,拿起手機撥通了楊浩的電話。
“小嵐,我猜你已經收到我的快遞。”電話那頭很吵,楊浩估計在開車,笑聲一如從前的爽朗,滿懷感染力。“如果你想要請我吃飯,感謝送你的生日禮物,可能太遲了。我現在已經在去海邊度假的路上,預計半個月以後才回來。”
沉默片刻,陸曉嵐茫然地說,“浩,我一點也不快樂。”
半響,電話的那頭傳來楊浩焦急的聲音,“你在哪裏?我馬上過來!”
四十分鍾以後,楊浩在小區旁的人行道上發現陸曉嵐孤單的身影。紫荊花已開,滿地的紫色看起來充滿憂鬱,樹下的女人正抬頭望著不斷飄落的花瓣發呆。
“小嵐,發生什麼事了?”楊浩從駕駛座裏衝出來,發現對方的臉色不太尋常,心裏有種莫名的緊張。“你別嚇我。”
一朵深紫色的紫荊花飄落在陸曉嵐的發絲上,她輕輕地摘下,夾在指間旋轉,回頭拋給楊浩一抹苦笑,“我想跟你去度假。”
逃避也好,軟弱也罷。
陸曉嵐的心中除了傷痛,還有厭惡。她厭倦這種生活,迫切想要逃離。一個人假裝堅強久了,心會變得繃緊,如果再不放鬆,就會很快漲破。
秦海、肖宇馨,以及早上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麵,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如果兩人走到今天,已經到了無法回轉的地步,還能怪誰?
從前的她總是疑神疑鬼,每天都會擔心幻想的情景發生在自己的生活裏;一旦發生了,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不能控製。至少她甩了那個女人一巴掌,也沒有在他們麵前哭出來,已經不算太難看。
現在回想起來,肖宇馨說的話也並非全錯。陸曉嵐不是秦海明媒正娶的妻子,名義上她也不是兩人之間的第三者。如果要怪,就怪太過衝動扇了她一巴掌,把自己塑造成凶狠歹毒的潑婦。
“小嵐,你跟著我去度假真的沒關係嗎?康康怎麼辦?”楊浩隱約猜到她和秦海吵架了,本著男閨蜜的身份,總該勸和,“晚點秦海找不到你,會擔心的。”
汽車的副駕駛座上,陸曉嵐的手中還夾著一朵紫荊花,漫不經心地應答,“康康這周要去畢業旅行,所以我可以離開至少兩周。”
“那秦海呢?他發現你跟男人跑了,會把我碎屍萬段嗎?”楊浩像往常一樣開著玩笑,卻發現陸曉嵐沉著臉,充滿憂鬱。。
艱難翻了個身,陸曉嵐曲起雙腿抱住膝蓋,目光放空在窗外的藍天白雲上,假裝雲淡風輕地訴說,“浩,我跟秦海吵架了。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因為吵完以後,我不像往常那樣心痛,而是覺得心死。”
楊浩眉頭緊皺,下意識把車停靠在高速公路上,語重心長地勸慰說,“夫妻吵架很正常,待氣消了,就會和好。”
“這次不同,真的。原計劃我們約好下午要去登記結婚,可是他在我麵前執意扶住那個女人離開,也許這才是他的選擇。我們認識八年,大家的脾氣同樣暴躁,吵架更是常事。明明前一刻還緊密相擁,下一秒卻成了仇人,恨不得掐死對方。”陸曉嵐在不斷地碎碎念,語氣有別於每次爭吵後的激動,顯得十分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