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吱呀作響,懸掛在一側車壁上的風燈隨著車身左右搖晃著,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不大的車廂。
千羽白衣勝雪,靜坐於一旁,清麗脫俗的俏臉上,若柳淡眉有著散不去的輕愁。
身側放在一個小小的包裹,沒有裝多少東西。
燕子煊自上車後便一直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不是不知道,但不想去細想。
這個男人逼著她做了自己不願意的事情,雖談不上恨,但心底也是有著些許厭惡。
“你……叫千羽?”燕子煊問。
一雙眼睛早已將她的臉看了不下幾十遍,但心中的震驚卻是絲毫未減。
是她,他不會認錯。
千羽沒有看他,隻是將臉側向一邊,閉上了眼睛。
對於這種多此一問的問題,她根本就不想答。
“你,原來也是這個名字麼?”冰冷的態度並未令燕子煊不悅,他依舊輕聲相問。
千羽緩緩張開清眸,未曾開口眼眶已紅:“殿下為何一定要向主子討得千羽?為何要拆散千羽與主子?”
燕子煊擱在腿上的雙拳緊握,沉聲問道:“你真的不認得我了?”
“殿下,千羽與你今日是第一次見麵,又怎會有認得之說?”千羽搖著頭,突然小臉光彩大盛,激動地抓著燕子煊的手,“殿下,如果殿下是因為認錯了人,還請把千羽送回到主子身邊吧。”
燕子煊沉了臉,之前的溫柔漸漸被冰冷的氣息所蓋,眼睛掃過她的手停在她臉上。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我既然向秦雲風要了你,便沒有再送回去的道理,你就死了這個心吧。”
充滿希冀的眼睛頓時黯淡,千羽緩緩鬆開他的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扭過頭不再看他,隻是默默地流淚。
燕子煊的心象是被擰了一下,這張帶著清淚的小臉與他記憶中的那張臉相重合,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個總是仰著頭嬌笑著叫他太子哥哥的女孩子。
薇兒,原來她沒有死。
可見連老天都憐他,沒有讓他白白痛苦了五年。
可是,明明就是她,為何卻認不出他了?
難道說,僅僅五年的時間,她就把他給忘了麼?
不可能,他暗自否決。
一路上再無人說話,隻有的篤作響的馬蹄聲與車輪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清晰而空曠。
到了客棧,夏澤遠聽到動靜立刻走出房間,看到燕子煊正想行禮詢問,卻看到跟在他身後淚痕未幹的千羽。
神情頓時一滯:“殿下,這位是?”
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怎麼想不起到底在哪見過。
燕子煊淡淡地瞟了眼身後,沒有說話推門走進了房間。
千羽無甚表情地看向夏澤遠,隨即又低了頭,慢慢地跟著進去。
夏澤遠雖有疑惑,但他天生性子沉穩,因此並未開口再問,隻是在進門之後便立於一側靜待答複。
“這是千羽,秦雲風的婢女,以後便跟著我了,你幫她去安排個房間。”燕子煊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
夏澤遠卻是有著驚訝。
今晚燕子煊是秘密去見的秦雲風,連他都沒有同行,為何會帶對方的婢女回來?
若是秦雲風有意安排在他們身邊的眼線,豈不是自找麻煩。
以燕子煊的性子,斷不會做這般魯莽之事。
不由得再多看了兩眼千羽,隻覺得那種熟悉感越加強烈。
“澤遠。”燕子煊加重語氣。
夏澤遠驀然驚覺,連忙躬身道:“殿下,我這就去。”
片刻之後,夏澤遠便已將房間安排妥當,千羽隨著他走出燕子煊的房間。
“不要試著逃跑,否則不僅我與秦雲風的合作立即停止,而且……秦雲傲會很快找到秦雲風的下落。”
身後傳來燕子煊冷冷的聲音。
千羽驀地回頭恨恨地瞪著燕子煊,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
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沉默著離開。
她的心思其實很簡單,隻是單純地想要待在秦雲風身邊,一直陪著他,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別的想法。
然而,她接觸的人越多,就越是感覺山下的世界太複雜,與她原來的地方差別太大,讓她感到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