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兩匹馬奇跡般地活著,之前的飛鏢絕大多數都是衝著車廂與人而來,再加上幾人拚力抵擋,馬在前頭並未波及。
這是花慕白最愛的馬,走到哪都把它們帶著,他們初次見麵的時候,花慕白的馬車便是由它們拉著。
夏慕清輕輕地撫摸著馬脖子,眼睛一酸,眼眶又濕了起來。
這兩匹馬極通靈性,也認得她,蹭著她的臉,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地上的人極為難過。
夏慕清與馬靜靜地靠了一會,慢慢走到蘇凝兒身邊蹲了下來。
她的身上,到處都是縱橫的劍傷,小的那些已經凝固,胸口那個部位還在慢慢地往外滲血,就是這致命的一劍,奪走了她的性命。
夏慕清的眼淚又跌了出來,是她害了他們,若不是她提出要進宮,花慕白便不會跟來,而他們就還在那個院子裏,過著和美快樂的日子。
是她,都是她。
這些鮮活的生命,曾經多麼美好,給她帶來過家人一般的溫暖,隨和親切,真情自然。
如今,都沒了。
她咬著唇,雙手放到蘇凝兒身體下麵,吃力地將她抱了起來,沒走兩步雙腿一軟,便單膝跪在地上。
“小姐,我來幫你。”本來在遠處嘔吐的新兒抹了抹眼淚,走過來幫她抬了起來。
蒼白的小臉血色全無,上下滑動的喉嚨顯示著她此刻還是不能適應這血腥的味道,這也許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直接麵對死亡和殺戮。
將蘇凝兒放到車上,夏慕清便見到了抱著黑衣人撲倒到車板上的小九,那些劍還插在他身上,筆直地伸向天空,而小九的姿勢卻成了永恒。
隨著劍一把一把地拔出,背上的血窟窿便汩汩地往外冒出血來,已經沒有溫度,冷得象冰。
小九的身子已經僵硬,那一雙手任夏慕清使出渾身的力氣也無法從黑衣人身上扳開,她的嘴唇已經被牙齒咬出血來。
目光落在旁邊的劍上,夏慕清一咬牙,拿過利劍便將那黑衣人劈去一塊,才將他從小九雙臂中抽了出來。
狠狠地將那人扔了出去,她再費力地將小九搬上馬車。
新兒愣愣地看著她,一雙眼睛呆滯得可怕,就在她回身之時,滿身血汙的樣子突然就讓她彎下腰狂嘔,直嘔得膽汁都吐了出來。
她知道,她的樣子嚇著了新兒,不僅因為身上的血,而且還因為她近乎殘忍的手法。
夏慕清沒有去安慰她,隻是走到李素素身邊。
李素素的眼睛沒有閉上,裏麵空洞黑暗,隨著生命的逝去,悲哀絕望這些眼神也跟著消失。
她輕輕地替她合上,這個女子,性子剛烈,愛憎分明,感情真摯而熱烈,曾不止一次給過她冷臉,但她從不怪她。
因為她愛花慕白,愛到骨子裏,見不得花慕白為了別人而受一絲一毫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