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準備著,卻聽聞少年的聲音:“你不會就憑此和我搶奪七心草罷,你要知道我從此處到七心草處不需一息,而你呢?”
鄭莞輕輕一笑,道:“公子如此有信心,何不就在此出發,看誰先到?”
“好!”少年朗朗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怎麼比我快。”
鄭莞準備妥帖之後,便轉眼看向天邊,破曉時分怕就是幾息之間,她的心驀然加快。
陡然間,天空明亮了起來,崖壁上方從上而下漏下幾處金色陽光。四周的靈力忽然瘋狂地湧向那七心草,被圍在七心中間的花蕾以可見的速度綻放開來,林中忽然響起騷動,成千的大小鳥類騰飛起來,衝向那七心草,卻本能地覺得前方或有危險,儀在百尺之外不敢靠近。
那少年轉過臉來,道:“我可走了”。
他卻發現鄭莞臉上一抹神秘的微笑,本能覺得似乎發生了什麼,轉眼一看,一抹冷光衝急速向那七心草,兩人距七心草的直線位置本就不過一丈半。
“哢嚓”一聲,一柄閃著匕首正插進七心草著生的泥土中,那泥土一鬆,七心草便會往下掉。
少年微微一驚,若七心草掉下,她無法禦空,又要如何去拿。
幾乎是在“哢嚓”聲音同時,他耳邊又聞“悉悉窣窣”聲音,隻見繩頭正急速往上竄,而原來應該在那裏的人卻掉了下去。先前見她綁著自己,以為是要將自己晃過去,卻不曾想過那是障眼法,她真正的想法是如此瘋狂,竟是要同那七心草同時落下,將其握到自己心中,可是她難道不曾想過掉下去如何上來?
少年立馬回過神來,伸手便抓住那即將消失在眼前的繩頭。“我可不能讓你這麼便宜得了去。”
剛一抓住繩子,少年便在空中立不穩了,連著自己也掉了下去。
鄭莞掉落時向前躍了一點點,又比那七心草早上一刻。此時她離七心草已經很近,隻要再有一息,便可以夠到七心草。但突然腰身一緊,雖然仍然下降,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耳邊傳來少年的聲音,聽他語氣憤憤,定然是他抓住了繩子。她摸向腰間一扯,便將藤繩扯開了,身體又迅速往下落,隻是耽擱的時間,卻怎麼也追不上七心草。
那七心草就在自己的兩臂之外,她解下腰帶,適度一揮,便將那七心草帶到自己麵前,順手一抓,便倒了自己的手裏。
她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到手了。
此時,耳邊卻響起少年的聲音,“你要怎麼著地呢?不如我幫你,你將七心草給我,可好?”
鄭莞是俯身向下,而少年卻是直立而下,兩人的速度相當,他伸手到鄭莞身下,卻並未碰觸到她。
“不用!”鄭莞冷冷答道。如若可以,她就不用冒險了。
少年臉上微微有些愕然,他發現那繩頭打了個大大的結,而藤繩是夾在兩根樹枝之間,如若他猜得不錯,她原先定是想憑那個結卡在樹枝之間到防止自己下落,而後來她解了腰間的繩子,已經斷了後路,為何她現在卻能如此決絕拒絕?雖然他無法帶人飛行,但至少可以降低兩人下落的速度,也不會摔死。
鄭莞忽然覺得自己被人托住腰身,隨即下落速度便慢了下來,耳邊聽聞少年怒道:“你早就算定了我乃朝雲宗弟子,自是不會看你送死,是不?”
鄭莞愕然,又聽他道:“今日我救你,他日你若入了邪道,我定是首個誅你之人。”
鄭莞側目看到少年臉上的惱意,帶著不甘,她輕笑一聲,掩沒在呼呼的風聲之中,隨即她抓住少年胸前的衣服,使勁一推。
少年本隻托著鄭莞的身體,這一推,鄭莞便從少年的手上將自己推了出去。
少年受了這一推力影響,也搖搖晃晃的,他趕緊先穩定了自己,卻見鄭莞已經仰麵掉了下去。
刹那間,他覺得四處一片空白,隻見她不停下落,風已經吹散了她的發,亂揚在她的麵前,卻依舊能看見她微微閉著眼睛,嘴角輕輕笑著,沒有絲毫的慌亂,她是如此安詳、如此倔強、如此執著。
他的臉忽然有些濕濕的,耳邊除了風聲還有哄哄的聲音。
他側身一看,卻見此處的崖壁上溝壑叢生,積聚著遠遠而來的流水到一處,正往下落,形成一個小小的瀑布,他腦中突然一片清明,原來她所仰仗大概的是下方的一個水潭,隻是這麼高掉下去,水潭夠不夠深得救她一命?
“撲騰”一聲巨響,鄭莞隻感覺四處是刺骨的冰涼,她一隻手不停撲騰著,卻止不住往下的趨勢。她心中突然一陣驚恐,比起往下的速度,那潭底仿佛還有一種致使的引力吸引著她。
崖壁下,少年站了很久,卻不見有人上來,那幽綠的潭水似乎忘不到底,幾絲上升的鮮紅血跡格外的顯眼,他心中忽然有股不詳的預感。
此刻,西方一道柔和瑩光直破天空,那是回宗門的訊號。他輕輕皺眉,踏空離去。他離開時一直望著那水潭,很想知道如果沒有那個水潭,那她會不會選擇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