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枝的搖曳中,目光透過憧憧樹影,伴隨著冬日裏最常見的寒風呼嘯,定格在樹林中依舊站立著的那個身影上。如血色濃墨般妖豔而凝重的月光從枝椏間投下來,在因為喘息而抖動著肩膀的戰士身體上塗抹。鱗次櫛比的陰影好像是一層精巧串聯成的魔法盔甲,被天空上的中立之神披覆在身體外。
作為死亡與痛苦女神阿芙妮為死去情人流出來的眼淚,承載著她最後一絲公正與善良的紅月對任何都懷有憐憫,不過這同時也意味其中蘊含著她的意誌,對萬物心存毀滅。而此時中立之神便在用他那顆冷漠而不含情緒的眼睛掃視地麵,將月光灑在一片狼藉的地麵上。
樹林中飄蕩著刺骨空氣與血腥味的混合,在寒風吹拂下掠過每一根枝椏,卻讓這些屬於植物的手臂抓也抓不到。用力喘息著的身影緩慢蹲倒在雪地上,胸腔和地麵上同時傳出幾聲急促的擠壓聲。
茫然的伸出雙手,戰士將塗滿黏稠血漿卻被寒冷逐漸凍結起來的武器長柄放下,用染成暗紅色的指尖輕觸地麵。他捏起一小撮雪花,用拇指和食指反複搓動,直至皮膚上麵的血痂脫落,露出蒼白而粗糙皮膚。
冰寒讓這個人的身體晃了晃,但隨即他用力把雙手插進積雪裏,捧起來在紅月下帶著暗紅的雪花搓在臉上。直到積雪融成冰水,瑞加才將緊貼著血液與碎肉塊的臉清理掉大半。在被刺骨寒風逐漸吹幹臉部和胡須時奎德人睜大雙眼,將藍色瞳仁中的亂影倒映於麵前閃爍著妖豔血光的堅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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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與胳膊上帶著洞獅撕咬開裂的傷口,奎德人衝向了成群的野獸。他身後拖著蹣跚而細長的影子,剛開始時,看上去好像會隨時摔倒。直至五六個呼吸之後,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讓他又恢複了往日的矯健。雖然破裂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但獵人卻像是失去了對於疼痛的感覺。
裹著雪獾皮的雙腳猛烈震撼大地,瑞加雙手高舉戰斧,如同威風凜凜的天神一般跳起來,向著一頭高大洞獅劈下。傷口隨著猛烈的動作顫了顫,又擠出來一些黏稠的鮮血,化為紅色珍珠散落。但當他雙腳落到地麵上,蜷曲著減少身體的衝力時,被獅牙撕開的孔洞已經不在向外失血了。在獵人的身體之中,一層新長出來的白色厚膜將血管與骨骼包圍,任憑他怎麼運動,卻也隻能擠出少量藏在晶瑩鮮肉中、混合著血絲的黃色黏稠涎水。
落下的巨斧帶著尖銳鳴叫,毫無阻礙的斬斷了寒風與獅頭。呼嘯北風又瞬間掠過青黑色的戰斧,接著吹向南方,但同樣落下來的洞獅頭顱卻隻能在雪地上翻滾,讓噴出來的滾燙鮮血將地上積年不化的堅冰消融。
像是爆發的火山一樣,獵人眼中噴出狂熱而沒有理智的凶光,側轉身體的同時將巨斧劈出。粗糙而堅硬的斧尖在空中畫出一個半圓弧,橛子一樣嵌進雄獅的眼睛。接著,帶有巨大慣性的戰斧沒有停頓,傾斜著劃過野獸的前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寬大傷痕,象雪猿厚厚的嘴唇一般在風中翹起。
瘋狂而失去理智的瑞加武技高超,每一次攻擊都能準確傷害到撲過來的敵人,但他周圍的敵人畢竟太多了。當他將斧柄從第三頭野獸的碎裂喉嚨中拔出來時,一隻獅爪在他背後劃出了幾道傷痕,與之前凝出血痂的抓痕交叉在一起。
“希拉格!”胸腔裏湧出低沉的咆哮,奎德人向後揮出了拳頭,用力擊打在洞獅脆弱的黑色鼻頭上。一股滑膩的黏液從鼻孔中噴出來,野獸口中發出短促的哀鳴,但瞬間就重新張開嘴,咬向近在咫尺的手腕。
握著雙刃戰斧的右手猛烈揮動,將沾染在光滑斧麵的血珠甩到旁邊的樹幹上。奎德人粗壯的手臂用力著,讓戰斧切進了另一頭野獸的腦袋,輕鬆的如同切開新鮮黃油。
接著他放開有些滑膩的斧柄,兩隻手上帶著浸滿鮮血的手套,上下掰住了雄獅的兩顎。伴隨著從胸腔中發出的怒吼,奎德人粗壯的手臂彎曲著,在野獸瀕死的猛烈掙紮中撕掉下巴。在那條粉紅色粗糙舌頭與噴射出來的鮮血共同舞蹈時,瑞加的右手並攏,鋒利的匕首一般前刺,直接捅入了它的腦部,結束了雄獅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