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地麵潮濕而冰涼,使蓋住瑞加的那條灰色麻布床單能隨便一把擰出渾濁水珠。仿佛是睡在冬季冰原的雪地裏,當刺骨涼意沿著發黴草堆觸到奎德人的身體時,獵人立即哆嗦了一下從睡眠中醒來。
朦朧中用帶著濃重潮意的床單擦了擦嘴角,在品嚐到了灰塵的苦澀後,清醒獵人才憤怒的把它丟向牆角。無處不在的濕氣讓奎德人渾身發酸,但他嘴唇卻幹裂的象是蜥蜴凹凸不平的外皮。不過獵人很快就發現了更糟糕的事。當拿起擺在床頭的橡木杯時,瑞加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在裏麵看到了一隻還在動彈的生物。那是隻蟑螂。
“讚美狂怒者。”獵人嘶啞著祈禱了一句,但隨後就伸出兩根粗壯手指將那隻還在清水中掙紮著的昆蟲撈出來。“以新鮮的生靈向您獻祭,請庇佑我今天戰勝一切敵人。”用力將蟲子的外殼碾碎,奎德人向瘋狂之神進行了簡單祈禱後才舉起杯子將帶著一股騷臭和發黴味道的液體咽下喉嚨。
烈陽已經在這時重新取代黑月,在陰暗之物縮回角落後,讓瑞加從木板縫隙中看到了東方的閃爍紅光。
“角鬥士們,是時候從舒服被窩裏爬起來了。”並沒有讓瑞加等上很久,不到一個祈禱的時間後,黑暗狹窄通道裏就響起了奴隸走路時特有的拖拉聲。接著那個熟悉的陌生人帶著一隊士兵進入這裏。
房間裏的味道讓哈魯撒人忍不住發出咒罵,於是奴隸們立即加快了打開房門的速度。強壯角鬥士戴上鋼鐵鐐銬後才被允許走出門。奴隸主們總是想盡一切辦法讓這些野獸收起爪牙,但事實證明鎖鏈和鐐銬是最有效率的。
當所有角鬥士都走出去,士兵才來到關著瑞加的鐵門前。作為比哈魯撒自由人更有權利的公民,幾個角鬥士並不是讓他們進入這裏的原因。“打開門。”步兵隊長緊張的舔了舔嘴唇後,顫抖的張開嘴巴。他們都知道這裏關著的是怎樣一樣狂暴野獸。
一個奴隸走上去,哆嗦著用鑰匙打開鐵鏈條上的銅鎖。“請進,士兵老爺。”這個瘦小奴隸立即躲到一邊,用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尖利聲音說道。
兩名拿著鐐銬的士兵吞了吞口水,望了望步兵隊長後才向前邁了一小步。不過奎德人卻突然從裏麵走出來。“我不是罪犯也不是奴隸,鎖鏈不應該禁錮自由武士的手腳。”
麵目隱藏在黑暗中的高大奎德人如惡魔般站立,讓哈魯撒步兵不敢拒絕的點了點頭,哆嗦而又結巴的張開嘴。“以…以智慧之神的名字發誓,我也這樣認識。”他用力咽下因恐懼而在嘴巴裏積聚的唾液,讓喉嚨裏發出咕咚咕咚的吞咽聲。
士兵在駭人的壓迫下散開,然後奎德人低著頭從鐵門裏鑽出來,外表有些狼狽卻麵目凶悍的沿著通道向前走。
狹窄通道盡頭處就是往上的階梯,而當瑞加走上去時,一個高大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麵。“你應該去那邊清理身體。桌子上還會有一些麵包和鮮牛奶來填肚子。當然,如果你還能吃得下。”
熟悉的腔調讓獵人抬頭用天藍色瞳孔盯住這個人。有著修剪整齊的火紅色短發,染色麻線一樣淩碎的發絲下,陌生人額頭上帶著瑞加熟悉的青黑色族紋。這是個奎德人,身體和瑞加差不多高壯,但臉上卻帶著一個明顯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