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很快就被天空上的暗灰色雲彩抖落,如水之神靈甩下來拉長垂落的銀發般閃爍著。戰士的外衣和頭發都已經濕透,好似曬幹枯死的水草一樣貼在身上。血液混入雨水彙聚而成的溪流,然後順著街道兩端的溝壑淌向城外。哈魯撒作為一座繁榮的城市,排水道是必須建造的工程。
士兵的屍體在雨水中泡得發脹,早已經流盡了血液的傷口在水滴滋潤下呈現出晶瑩的亮白。最後一個教廷騎士用帶著鋼製臂盾的左手捂緊腹部,另一隻被鎖甲和牛皮手套包裹的右手在地上拖動身體。他的頭盔已經被打飛,臉頰上更是帶著一道往外滲血的傷口。雨水讓其黑色的短發黏成團,馬糞般糊在額頭上遮住了眼睛。
哈魯撒人因為疼痛與潮濕而顫動著嘴唇,用嘶啞低沉的通用語說道:智慧之神亞提斯在上,你究竟是什麼?蠻族還是德魯伊?
依舊還是熊身的瑞加扭動著走過來,在收回帶有血跡的利爪後憐憫看了他一眼。最終獵人還是張開有著黑亮鼻尖和銀白色毛發的短吻回答道。你應該去問一下神靈,這個問題我也沒法解答。
在騎士腹部有著一道被熊爪劃開的傷口,用鐵環編織成的鎖甲在狂野蠻力之前如砂石般脆弱,幾乎沒起作用就變形碎裂讓哈魯撒人的肚子被撕開,連腎髒和腸子都淌了出來。
你們這群野獸,是你們毀掉了哈魯薩!毀掉了我的家。臉上的暗紅色血痂被雨水泡軟滑落,騎士用盡力量把還沾著黑褐色鐵鏽的臉龐抬起來,顫抖著從嗓子裏傳出最惡毒的話語。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所有人!
從沒被頭發遮住的黑色瞳仁裏放射出仇恨與憎惡,這個年輕教廷騎士腦袋後扣著的鎖甲兜帽在水中擺動,形成一圈又一圈晃動的痕跡。他被積水淹沒的右手掌於地上摸出一柄長劍。帶著如絲線般拉長的水滴舉起後放在嘴邊親吻,讓泛黃的雨水遝濕嘴唇。
從尖塔上抓住帶有腥味的海風,讓夏季之雨遝濕我的胸膛。綢緞般彎曲的河流沿著城牆流過,劍與橄欖的旗幟在長矛上飄揚。智慧之神榮光灑落的地方,這就是我的家鄉………騎士口中低吟著哈魯撒語小調,用那悲傷的歌詞來祭奠亡者。最終在獵人發愣的時候。哈魯撒人將長劍沿著傷口刺入,奮力攪動讓自己的內髒被破壞。發黑的血沫立即從蒼白嘴唇中湧出來,讓這個騎士低語著停止了呼吸。這就是命運,教廷與城邦為什麼不能共存。
奎德人看著騎士死去,然後身體終於不受控製的變回了原型。你是一個真正的戰士。獵人蹲下來將哈魯撒人的雙眼合攏,接著又把那柄長劍抽出來,用雨水洗刷幹淨之後放在他胸口的鎖甲上,讓騎士帶著潮濕皮套的雙手握住。願您能微笑著進入神國。
奎德人的戰鬥已經結束,除了副主祭和一群祭司逃走。其他教廷士兵都在這片鋪著黃沙的街道上喪命。那些披著藍袍的教會步兵本來還有一百多個選擇了投降,但城衛軍軍官卻下令砍下了他們的腦袋。這群被教廷收買了混蛋,他們身上甚至還沾著我同袍的鮮血。那個刀疤臉的高大軍官嚷嚷道。這個擁有馬爾斯人血脈的家夥信仰戰神,所以他一點兒也不在意這些智慧之神信徒的生命。
結束了戰鬥的城衛軍迅速離開,他們要去攻占教堂,終結教廷在這座城市中的地位。不過那位軍官還是為龍屹努斯人留下了兩個士兵。這兩個士兵會帶著你們去找執政官,貴族們現在非常需要幫助。就像饑渴多年的寡婦,即使你不付錢也能得到她們的青睞。從開戰時就消失了的龍屹努斯人很快就重新出現了。如果不是百夫長為奎德人帶來了援軍,蠻族武士的戰斧肯定已經劈在他們腦袋上。很抱歉。但我們不能公開和教會作對。否則在我國的馬爾斯雇傭兵軍團將沒發從陸地上趕到邊境。馬汀爵士對此這樣解釋道,讓瑞加覺得有些道理。而作為原諒他們的回報,龍屹努斯人也沒有詢問關於變成巨熊的問題,雖然奎德人中出現一名德魯伊真的聽起來很荒誕。
奎德人在戰鬥中失去了三打同伴,所以在告別了哈魯撒城衛軍之後戰士們立即將族人屍體從一片肮髒的藍色教袍中找出來。這些屍體將被帶回酒館,清理幹淨後得到火葬。
受傷的戰士比死者還要多一倍。雖然有巫師學徒和城衛軍留下醫生的處理,還還是有兩個受傷者在趕路途中失去了呼吸。至於那個從要塞離開時加入隊伍的醫生學徒,加爾現在很後悔讓他留在了酒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