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昨日下了一天的大雪,站在這外麵,所看之處,皆是白雪皚皚,讓人眼睛都刺的有些生疼
乾都外五十裏地的丘陵間,大雪已經是到了腳踝還要高的位置,一覽過去,看不出深淺來,但在這雪地上,一座大一點的新墳呈現,上麵的白雪摻雜著新土,有些許的泥濘,在這座新墳的前麵,則是立著一塊石碑。
披著白色大氅的蕭文進,渾身上下,皆是泥土。
隨後便是緩緩跪下!
國公爺出身獵戶跟隨太祖起義,此處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來來來,這是你的,辛苦了!”
“辛苦了,這是你的!”
老人將懷裏揣著的銀兩給那些抬棺的一一下發著。
雖然下了那麼深的大雪,但卻有找不完的抬棺人,還能多賺一點。
幾名漢子穿著薄衣,將銀子放入內襯的袋裏,這才是將肩膀上披著的棉衣給穿上,汗消生冷,若是生病,便是不值當了。
“多謝!”
幾人一一道謝,然後對視一眼,後撤一步跪在已經被踩的泥濘中,膝蓋深陷下去,隨後磕了四個頭,這才是起身離開。
老人對著幾人的背影躬身一拜,那本就佝僂的腰部使得他揚起來的時候,身子都是晃了幾下這才是穩住自己,轉身來到蕭文進的後麵,滿是枯槁的雙手將他披著的大氅提了提!
隨後,便是仰起頭。
提著氣,大聲喊出。
“蕭氏蕭元攜子回家了........”
聲音在這丘陵間久久回蕩,擊落了不少樹上的雪花散落下來。
少頃。
“咳咳!”
蕭文進咳了幾聲,冷氣入喉,讓他想要忍著不咳都做不到。
不過相比較小時候,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是好上太多了,若是小時候那期間,這種大雪天,怕是隻能在暖房當中度過,而且還要裹著被褥。
而如今還能夠在這大雪天頂著冷風出來,不外乎是他有一次意外,使得他好像發現了這具身體,竟然比那些苦的直流口水的中藥更管用。
“公子!”
“回去吧,國公還有侯爺若是看到你這般,恐怕在天之靈,也是要擔心了!”
老人扯著沙啞的嗓子。
蕭文進點點頭,眼神盯著墓碑,沒有說什麼高大的誌向,更沒有在言其他矯情的話。
“砰!”
抬起頭來,額頭皆是泥土。
老人拉著蕭文進的手臂起來,蕭文進則反著手托著老人的手臂:“馬爺小心點才是,你家公子雖然多病,但卻絲毫不影響這一身的武力啊。”
馬爺笑了笑擦著那因為高興而流下來的淚珠,淚珠順著那溝壑一般的皺紋中流下去,然後側頭看著那墳墓:“真想看看國公爺那高興的樣子啊。”
蕭文進沒有多說,亦步亦趨的托著馬爺走下去,隨後來到官道上,到底是乾都的官道,還不至於就對大雪不管不顧,影響了道路,而且這官道兩邊還有專門的排水渠,以及乾都有專門叫做‘清道’的民夫管理。
馬爺依舊是充當馬夫,拉著韁繩,甩了幾下的馬鞭,馬匹吃痛,拉著車子朝著乾都而去。
等回到這乾都,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了。
回到國公府,換了衣服後,不等馬爺開始做飯,他便是直接說道。
“馬爺,直接送我去皇宮吧!”
蕭文進猶記得昨日那太子李延的最後一句話,所幸現在也不過戌時,不如去一趟皇宮,而且他也有要請求聖上的。
“行!”
馬車來到宮門口,宮門口的禦林軍當即攔下,但在看到是國公府的馬車後,趕忙便是開口:“敢問裏麵坐著的可是鎮國公之孫蕭文進蕭公子?”
蕭文進撩起簾子,看著那禦林軍道:“正是在下,麻煩通報一聲,蕭文進求見陛下!”
但那禦林軍卻是恭敬道:“還請公子恕罪,某職責所在,確認一番,陛下已有旨意,公子什麼時候來宮,無需稟報,而且可坐馬車,公子請!”
禦林軍讓開宮道,低頭伸手。
不過蕭文進已經是走下了馬車,這文武百官入朝,就算是一品都要下馬走路,覲見陛下也是一樣,陛下知道他的身體,所以讓他做馬車,若是六年前,他倒也坐著馬車進去了,但如今,他還不至於真的坐馬車進去,遭人詬病,哪怕他不在乎一些言辭,但也要為他人考慮,為鎮國公這三個字考慮!
“不必了!”蕭文進擺擺手,對著禦林軍說道:“還請引路。”
這皇宮可不是隨隨便便都是能夠轉悠的,雖然他知道道路,但是讓一名禦林軍引路則更好。
走的乃是皇宮的前麵,自是沒有什麼後宮之人,走過的太監侍女,雖然不清楚蕭文進的身份,但大多數皆是停在行禮,待蕭文進走過之後才是起身。
琉璃瓦上麵的白雪水一滴一滴凝做成珠,待撐不住的時候,這才是脫離下去,但還未滴落在地綻開,便是融入了那在宮道兩側的排水渠當中,發出潺潺的聲音流向宮外,蕭文進雙手插在衣袖當中,身上披著的黑色的大氅,已經是拖曳在地,隨著禦林軍的腳步,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候,禦林軍這才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