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轉角的那邊,一隻車隊停在了路邊,車隊中,有十幾隻馱著重物的馱馬,十幾輛載滿了貨物的獨輪車,除此之外,還有一輛輕便的馬車,二三十個持刀的壯漢簇擁著車隊,有好幾個人正在往身上套著鐵甲,其餘的漢子也大多身著皮甲。
鄭林坐在馬車的車轅上,探頭向前方望著。
他是車隊的負責人。
原本,這一趟無須他這個府上的大管事親自出馬,隻因臨時加運了一些比較貴重的貨物,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他這才親自帶隊,不但帶來了家族在衛南的幾個好手,還花費了一些錢財請動了府上貪財好色的槍棒教頭鐵和尚同行。
此刻,鐵和尚正站在馬車旁,他赤著上身,露出了花花綠綠的紋身,身形像鐵塔一般強壯,一旁的地麵上,插著一根水磨禪杖,鏟子那頭插在地裏,月牙兒那頭朝著天空,白色的邊緣被雨水淋濕,顯得更為鋒銳森冷。
隱隱聽見幾聲淒厲的喊叫,隨即見到前麵探路的人從路的轉角奔了過來,他們絕望地奔跑著,就像身後有厲鬼追趕一般。
新人就是沒有用啊!
訓練了這麼久,真正上了殺場便露出原形了。
鄭林歎了一口氣,瞄了一旁的鐵和尚一眼。
這些人可算是鐵和尚的弟子,如此作為,自然讓他感到丟臉,和尚麵色鐵青,牙關緊咬,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讓人聽得難受。
“對方肯定人太多了,這些狗日的才會如此膽寒!且讓灑家前去看看!”
鐵和尚不待鄭林回話,側過身,將插在地上的禪杖拔了出來,邁開大步向前行去,沒走上兩步,他便停了下來,麵色忽青忽白,隨後,又聽到了他咯咯作響的磨牙聲。
有兩個人從轉角處走了過來,是的,隻是兩個人,再也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鐵和尚先前的借口不過是蠢話。
“嗚嗷!”
和尚仰天大吼一聲,人像狂風一般向前衝去,一路上,遇見了那些敗退下來的人,他不閃不避,拿著那海碗一般的拳頭便向那些人劈頭蓋臉的打去,一邊打,一邊罵罵咧咧,蠢貨,狗屎,廢物……
鐵和尚是河南登封人,自幼家貧,很小便被送入嵩山少林寺當和尚,學了一聲精湛的武藝,因其性格暴戾,出手沒有輕重,十八歲時被逐出了嵩山少林,從那以後,江湖上便多了一個無法無天的花和尚。
這人最看重麵子,他訓練的那些人卻讓他在鄭林麵前丟了麵子,於是,他將所有的怒火都對準在了對麵正緩步行來的薛斐身上。
“咿呀呀!嗚嗷!”
和尚怪叫著,人如陀螺一般旋轉,將那根水磨禪杖舞得像旋風一般,朝薛斐攔腰橫掃而去。
薛斐眯著眼睛,腳尖一點,人像被風激起的葉子一般向後飄去,閃過了和尚的攻擊。
在這個時空,武功是存在的,薛家便有家傳武藝,刀法,劍法,槍法,以及在馬上使槊和奪槊的招法,所有這些薛斐皆爛熟於心。當然,這所謂的武功決計沒有武俠電影上表現得那樣誇張,但是,卻也和電視上演出的那些武林擂台賽不可同日而語,畢竟,武功不是表演,武功本質上是殺人之術。
薛斐看過徐克導演,趙文卓主演的一部電影刀,這時空的武功大抵便是那樣的範疇。
“狗賊,哪裏逃,吃灑家一杖!”
和尚歪歪斜斜地踏著步子,像是醉酒一般跌跌撞撞地向前衝撞而來,水磨禪杖舞得是密不透風,將雨點砸飛,像黃豆一般四下飛濺。薛斐冷冷地注視著和尚的雙眼,眼角的餘光沒有放過對方的一舉一動,腳尖在泥濘的地麵上急點,身形急轉騰挪,總是以毫厘之差躲過了和尚的禪杖。
“賊廝鳥,躲什麼躲,有膽接灑家一杖!”
和尚減緩了勢子,大聲嚷道。
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雖然凶猛,卻難持久,饒是那和尚力大如牛,攻擊的時間一長,呼吸的節奏也難免變得散亂起來。
“如你所願!”
薛斐冷哼了一聲,團身而上,趁和尚慢下來之際,揮刀疾斬。
“哈哈,狗賊,你上當了!”
見薛斐不再遊鬥,而是選擇正麵對攻,和尚大笑起來。
他赤裸的上身,肌肉一團一團鼓起,顫動不已,原本已經減慢的禪杖突然間加快了速度,夾雜著寒風,將雨點砸得四處亂飛,向著薛斐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條咆哮的水龍。
看上去,鐵和尚是一個沒有心機的粗豪漢子,其實,他狡猾如狐,很多人就是因為沒有看清這點,方才在他手底下吃了大虧,丟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