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鐵和尚驚呼出聲,猛地站起身來,帶倒了身前的案幾,油燈從案上翻了下來,眼看便要掉落在榻上,榻上鋪著毛氈,燈火若是掉落其上,一場小火災絕對免不了。就在這時,一隻腳墊在了毛氈上,油燈的底座恰好落在腳背上,那隻腳輕輕往上一點,油燈便飛了起來,被那人抄在手中。
燈火映照著他的臉,此人正是鄭亞東。
鐵和尚銅鈴一般的大眼瞪得溜圓,他臉上青筋直冒,青筋從額上一股股隆起,延伸到了碩大的光頭上,看上去甚是猙獰。
“不可能!”
鐵和尚大聲吼道,便要向幾步外的邱飛撲過去。
鄭亞東伸出手,攔住了鐵和尚,他扭頭望著邱飛,神情凝重地說道:“邱兄,那真是飛龍的?……”
邱飛遲疑了一下,回頭望著一個壯漢,那人乃是鄭亞東的手下,他和飛龍打過幾次交道,認得飛龍,瞧見眾人望著自己,他咬了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的仔細看了,那的確是飛龍上人的首級!”
“啊!”
鐵和尚猛地向那人撲去,鄭亞東一把將他抱住,和尚用力掙紮著,不停地吼道:“絕不可能,那絕不可能是師兄的首級,師兄武功如此了得,怎會被那乳臭未幹的小子幹掉,絕不可能……”
鐵和尚用力掙紮,眼看便要從鄭亞東手底下掙脫,鄭亞東立刻將身子挪到他身前,伸腳在和尚腳下一拌,上肢用力一推。
隨著砰地一聲,鐵和尚被他放倒在地。
和尚掙紮著、咆哮著想要站起身來,鄭亞東一腳踩在他胸前,使其不得動彈,他腳下暗暗用力,沉聲喝道。
“和尚,冷靜點!仔細隔牆有耳……”
邱飛在一旁說道:“這院落甚是偏僻,一向少有人來,我的人將院子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不會有外人摸進來……”
“小心為上,這次我等以流民身份隨邱兄你進入薛家寨,那邊的人不是蠢蛋的話,必定會暗中生疑!”
“無妨!”
邱飛擺手說道。
“反正到最後都要撕破臉,寨子裏的那些長老若是曉得能夠獲得滎陽鄭的支持,他們斷不會支持那個小子,那廝不過是仗著徐家的勢力才上了位,徐家和鄭家,隻要不是像薛恩華這樣的蠢貨,都曉得該選擇站在哪一邊……”
“你們羅裏吧嗦地說這麼多屁話作甚,讓我起來,灑家這就去殺了那小子替師兄報仇!”
鐵和尚躺在地上,大聲嚷道。
“報仇?”
鄭亞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略帶譏誚的口氣說道:“你說的那小子可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幹掉了你師兄,你覺得你和你師兄相比如何?”
“我不信!”
鐵和尚用力搖著頭,恨不得將腦袋甩掉,他梗著脖子吼道:“那小子的父親號稱東郡槍棒第一都不是我師兄的對手,那兔崽子就算神力驚人,也不可能勝得了師兄,師兄絕對是中了那廝的奸計,被人設計了,那些人之所以說是死在那廝手中,不過是為了造勢罷了,你讓我起來,灑家這就闖過去,一禪杖拍死那廝……”
“閉嘴,你這個蠢貨……”
鄭亞東冷冷說道:“殺了那廝,該如何收尾,誤了公子爺的大事,你擔當得起麼?上次遇上路劫,你臨陣脫逃,若非看在你師兄飛龍的麵子上,你頭頂的腦袋早就不在了,此時若還要胡鬧,沒人能夠保住你!”
聽到公子爺這三字,鐵和尚眼中掠過一絲驚恐,他頓時噤若寒蟬,安靜下來。
“在薛家寨中公然襲殺薛斐,這事斷不可行,這樣的話便將整個薛氏宗族都得罪了,何況,瓦崗十八寨中,受了薛恩華恩惠的不計其數,這些人都把這份恩德放在了薛斐身上,要想整合瓦崗十八寨,決不能公開動手殺薛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