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說過,李玄英曾經在滑台北城的悅來客棧住過一段時間,所以,這一次薛斐便依了他的心思,將落腳點放在了悅來客棧。
之所有如此,除了給李玄英這頭識途老馬麵子的緣故外,也和悅來客棧的名字有關。在後世,這悅來客棧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各種武俠小說以及武裝電視劇之中,和龍門客棧、有間客棧、同福客棧被網友們戲稱為古代四大客棧之一。
既然來到這個時代,薛斐未嚐沒有到此一遊的心思。
他很失望,這悅來客棧的各類陳設以及布置名不副實,不過是簡陋的車馬店罷了。
前麵是一棟二層的木製建築,底層乃是客棧大堂,兩側的木塌上各自擺放著七八張矮桌子,乃是客人用膳之處,除了招待住店的旅人之外,尚對外營業。有一條木梯擺放在大堂中央,沿著木梯上樓,便來到了二樓,向著客棧大堂的方向乃是一排木製欄杆,與之相對隔著一條口字型長廊的則是一間間屋子,這便是客舍了。
在下方大門一側還開著一扇偏門,從偏門直接進去便是客棧的後院,客人若是帶有車馬,車馬便是由此進出。在那棟二層木樓的後方乃是七八個小院子,後院乃是馬廄所在之處,客人的車馬或是客棧的騾馬便養在後院,與之相鄰的乃是客棧員工歇息的院子,除此之外,其他那些小院皆是待客之所,乃是專門接待貴賓的地方。
李玄英是去年冬天進的瓦崗山,在進山之前的那大半年他一直住在滑台,落腳點便是這悅來客棧。因此,他和客棧的上下人等甚為熟悉,當他堪堪將一隻腳踏入客棧大門時,守在門前的夥計便眼前一亮,笑嘻嘻迎了上來。
“李神醫,您老人家又來了……稀客啊!稀客……”
“怎麼?不歡迎老夫?”李玄英故意做吹胡子瞪眼狀,停下腳步,做出拔足欲走的姿態:“小六子,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嗬嗬!”
小六子摸著腦殼憨笑了兩聲。
“李神醫,看您說得,您老人家能大駕光臨,我等求之不得啊!掌櫃的要是曉得小的將您老人家拒之門外,小的頸上這吃飯的家夥多半不保……您老人家就不要和小的開玩笑了,請進……快些請進……”
說罷,小六子便將李玄英等人迎了進去,將他們引到左側的榻上落座。
落座之後,他瞧了薛斐和付小勇一眼,對李玄英說道。
“李神醫,這兩個小哥是?”
李玄英摸著胡須說道。
“這段時間去鄉間行醫,意外尋得了多年前的一位老友,這兩位便是那老友族中的後人……兩個小家夥也都識得幾個字,手腳也勤快,說起來,老夫也該收一兩個打下手的童兒……於是,便將兩個小家夥收入門下,這次也就把他們帶出來見見世麵了……”
說到這裏,李玄英轉移了話題。
“對了,小六子,怎麼沒有瞧見郎掌櫃?”
“哎!”
小六子做出懊惱狀,抬手在自己額上輕輕一擊,他笑著說道。
“年關剛過,店裏沒有幾個住客,這鬼天氣,也沒有多少酒客會上門來,掌櫃也就沒有守在櫃台,這會兒,多半在後院照顧那些騾馬,我這就叫人去請他來,掌櫃的若是曉得神醫您老人家來了,不曉得要多高興……”
說罷,他朝裏屋大聲喚道。
“盧三,去後院喊一下掌櫃,給他說是李神醫老人家來了!”
不一會,一個腦袋從裏屋探了出來,他匆匆向外瞄了一眼,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果然是李神醫。隨後,那人便將腦袋縮了回去,一陣漸去漸遠的腳步聲從牆後麵傳了過來。
小六子的說辭並非客套話,他之所以這樣說自然另有緣故。
這家客棧的主人姓郎,名長貴,他也是客棧的掌櫃,負責迎來送往,統攬所有事務。這郎長貴有個老毛病了,他有一條老寒腿,所謂老寒腿,凡事陰冷天氣、或是嚴冬來臨,那條腿便會隱隱作疼,那感覺可謂是生不如死。而李玄英便是幫他解除痛苦的功臣,通過幾張狗皮膏藥,再加上金針過穴,以及推拿按摩,這個寒冬,郎掌櫃的老寒腿也就沒有再犯了。
僅僅如此,那郎掌櫃還不會對李玄英如此感恩戴德,不僅食宿的費用全免,還把他從樓上的大通鋪請出來,讓其獨占一間小院落,李玄英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甚是不肯。
作為男人,多少有些不可對人言的秘密,這郎掌櫃也有個大秘密,才四十出頭他便已經不舉了。不舉就不舉,無非不能行房罷了,想開點其實也就那麼回事。然而,他乃是郎家的三代單傳,此時仍然膝下無子,如此,他郎家的血脈也就注定在此斷了,這讓他死後根本沒臉去麵對自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