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夢寒精魄收攏,靈氣停滯,幾乎把自己變成了一塊石頭,直到陸夫人離開許久,他才偷偷摸摸從地裏鑽出來。
四下無人,黑漆漆如墨浸染了大地。頭上星光好像隔得遠了,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地麵。
神不知鬼不覺,巫夢寒回到了客房,心中五味俱全,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閉目調息,卻怎麼也進入不了狀態。陸雪瑩的身份、陸夫人和陸佑麒多年的糾葛、遠年的秘密……這一切讓他有些失神。
不過很快就要離開了。陸家究竟怎麼樣,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這樣對自己說著。他想到了江蕤,還有其他同伴們,離開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去找他們了。
找到他們之後呢?巫夢寒心中也有些茫然。是回去找水上師麼?還是去木上師那裏,拜托他把羽月送回家?
巫夢寒總想擺脫別人給他設計好的道路。可一旦失去了這種指引,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方向。
就這麼怔忡著,天已經明了。一輪紅日初升,嫣紅的光爬上窗欞。
巫夢寒突然躍下床榻,縱身到了院子裏。手中北辰劍揮動,將金虎傳授的北辰三十六式練了一遍。
這次隻是劍招,不帶任何神通。饒是如此,仍見滿眼星光閃耀,如瑞雪片片飛舞。整個練完,地麵溝壑縱橫,到處都是劍風切割的痕跡。
一套用完,巫夢寒緩緩吐了口氣。隻覺得無窮力量在身體裏奔湧,似乎永遠也不會用完。舉手投足之間,天地靈氣隱隱呼應。
這就是力量。巫夢寒沉醉在力量帶來的愉悅中。他呼吸著清新的晨風,夜裏那些負麵情緒被一掃而空。
“真的好看。”一個聲音讚道。
睜開眼睛,陸雪瑩正從院落外麵走進來。
巫夢寒微微一笑,道:“陸小姐是什麼樣的身份,怎麼一個人到我這裏來了?不怕別人亂嚼舌頭麼?”
陸雪瑩麵帶驕傲的笑容:“我陸府治家如治軍,哪一個敢亂講話,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巫夢寒點頭道:“嘿,好厲害。”
陸雪瑩見他不陰不陽,當然知道是自己曾用揭穿他麵目來要挾,強迫他隨自己到陸府來。當初也是心血來潮,事後琢磨起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她麵色微微一紅,旋即恢複了正常,淡然笑道:“還為當初的事情生氣?我不過是怕你傷勢沒好,萬一再碰上豐安人追來,你對付得了麼?真出了什麼意外,這讓別人怎麼看我們陸家呢?”
巫夢寒沒想到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由怔了怔。
“我今天來就是看你的傷怎麼樣了,要是真好了,隨時都可以離開。”陸雪瑩道:“你不是要回秀行國麼?從這裏走最安全,我再從府裏派幾個武士護送,也算是盡一盡心。”
“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多謝掛懷。”巫夢寒沒想到對方突然這麼通情達理,自己有些不大好意思,忙道:“至於護送的事,我看不必了,自己走就成。”
“也是,以你的本事,還用得著誰護送呢?”陸雪瑩微笑著搖搖頭,好像有些自嘲。轉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以後有什麼事情,盡可以來找我們陸家,隻要不是天大的事情,都不用擔心。”
巫夢寒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溫暖。心道:“這丫頭雖然淡漠高傲,心地卻不壞,而且恩怨分明。隻可惜……”想到被自己師姐殺死的中山督帥陸佑麟,他心中一聲歎息。不由自主道:“陸雪瑩!”
“嗯?”
“你要留神,你們陸家恐怕……”說到這裏,巫夢寒覺得自己話有些多了,在陸雪瑩審視的目光中,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下去:“從上次看,估計是你們自己人要對付你們,小心些。”
“這個我知道,陸家可不是那麼輕易讓人擺布的!”陸雪瑩傲然一笑,轉身要走時,卻又回過頭,狐疑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什麼?”
“你還知道些別的對不對?”陸雪瑩目光很是犀利:“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不對,不可能,你剛來中山國,上哪裏聽風聲呢……難道是你們秀行國裏得到了什麼消息?沒錯,聽說秀行國突銳司很有本事,你是突銳司的?”
“也許是,也許不是。”巫夢寒微微一笑,“這並不重要。你記住我的提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