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雲駕霧,煙雨一般隨風前行,禦劍空中,如同魚遊深水,這樣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仙界弟子的夢境裏,玄清大成之際,意識與法寶的已如血肉一般相連,那時,才能叫做真正的禦空飛行,真正的身歸自然。
白翼笙和石漣兒,卻怎麼也想不到,第一次感受這樣的天地暢遊,是借助魔教護法的力量,這名逍遙護法,輕輕搖動手中紙扇,那徐徐清風,卻帶有無盡綿綿勁道,輕輕鬆鬆吹散了濃濃的濕毒瘴氣,還能將白翼笙和石漣兒兩人掄起,在空中來回翻轉。
這位魔教護法可不是好心幫助這兩人暢懷天地,隻是借助風力將這兩名仙界弟子擄去而已,石漣兒天性淳樸,從未見過什麼世麵,膽子很小,早已被嚇得不成樣子,那聲聲慘叫,夾雜著馬老三,林小峰等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讓白翼笙一股股無明業火,直衝腦門,但是又能如何?他的大聲斥責,換來的是拳腳相加的淩辱。
昏暗的石室中,滿臉淤青,渾身疼痛無比的白翼笙,看著身邊一動不動的石漣兒,感到了一陣陣絕望,這裏真就可能成了死地,令他沒想到的是,最後時刻在自己身邊的,居然是這個蠻橫的女孩兒。
他在腦海中緊張地思索著逃生的辦法,身上背負著太多疑問,白翼笙不想就這麼死去,回憶起被魔教弟子擄來的情景,他又是一陣失落,隻記得那時,到處彌漫著灰蒙蒙的霧氣,根本分不清方向,自己還成了別人的玩具,被馬老三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從高處丟下,在即將落地時又被接住,或是被丟向那些黑色死水之中張著巨口的異獸,等到腥氣撲麵而來的時候又將自己拉回,各種花樣,層出不窮……
那時根本暈頭轉向,現在怎麼可能記得清來路?石漣兒更是被嚇得昏死過去,白翼笙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兩人已經被帶到這片沼澤地的中心地帶,也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犧穀深淵,他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到這裏,心中想著斬殺魔教邪人,卻反而是被他們擄來。
石門的縫隙之中,馬老三和林小峰一臉陰毒,恨不得將石室中的兩個人殺之而後快,但帶他們來到這裏的逍遙護法已經下令,讓兩人在這裏巡邏,如有意外,定將嚴懲,馬老三等自然明白嚴懲的含義,他們沒有膽量造次,何況,就是他們的毒老,也是要聽從這名護法的指令。
“啊……”
一聲連綿不斷的尖叫,如同遊活的細針,鑽進白翼笙的耳朵。
這個可憐的女孩兒,幾乎已經被嚇破了膽,她本來處在昏睡中,卻忽然醒來,之前的情景,已經深深刻進了她的腦海,在她的意識裏,這種情景總會不停地出現……
她的手腳,不停的揮舞著,就如同先前在空中墜下一般,似乎是想抓到那縷縷空氣,哪怕手裏隻片片零碎的絲線,也能有一絲點點安全,但是,就算她的手被尖利的石壁劃的鮮血直流,也沒有任何東西在他手指間停留,石壁上鋒利的凸石,她也根本抓不住……
似乎是想起了幾年之前,小村之中的自己,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失去,似乎這世上隻剩下自己,風起雲落,一切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
白翼笙將這個可憐的人兒緊緊抱住,摟緊她的雙臂,但剛剛被魔教中人打傷的他,早已極度虛弱,很快被石漣兒掙脫。
驚恐中女孩兒,似乎有著極大的氣力,掙紮中,將白翼笙甩的老遠,甚至有時候將他甩的撞在堅硬的石壁上,白翼笙沒有放棄,一次次被甩開,又一次次將她摟緊……
相信我,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殘忍,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們一起死去,黃泉路上,可能什麼也沒有,你什麼也看不見,但你一定可以看見一個人……
白翼笙靜靜看著懷中已經慢慢安靜下來的石漣兒,微微笑著說道,雖然他很清楚,自己的話,尚在渾噩之中的石漣兒根本聽不到,她也看不到自己從未在她麵前有過的笑臉,她的兩眼,隻是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空洞的雙眸之中,容納的隻有驚恐和木然……
這些話,是在對昏迷中石漣兒說,更是在對自己說……
因為我曾經有過絕望,所以,不想有一個在我身邊熟識又純真的人,也有這中世上每個人都最不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