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替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曉得自己的生存技能並不是很好。雖然身為最上等的魔族,自然是與茹毛飲血這種魔族初級階段的習慣劃清界限的,不過就算最上好的男子漢,也不見的就一定既能上得廳堂又能入得廚房,所以他對於自己把幹飯煮成稀粥,饅頭烤成炭頭的手藝,一向很欣然且泰然。
就好像現在,大家讓他負責洗理,烤魚這一係列工作時,他也平易近人地隨即承允了。
隻是可惜同來的這幾個人中的大部分,之前不是他的下級就還是他的下級,現在也同樣如是,所以對他們主君的可怕手藝,並沒有很切身的體會。
好在滄海葛蘭立即也站起身來,說:“一個人興許忙不過來,我也幫忙吧。”
葛蘭這麼說的時候,梵替當然立即就心知肚明他不是出於好心,而隻是為了避免他自己最後什麼都吃不到所以寧可親身料理,而那愛捉弄人的個性卻又想看自己丟醜,所以不向眾人點明事實而已。
所以梵替暗暗也有些“烤出世界上最好的魚,讓這個人好好瞧瞧”的意思。自己做了幾十年人的摸爬滾打,加上陸霞見縫插針的廚藝訓練,並不是半分成效也無的。
所以滄海葛蘭看到昔日的大魔王手腳麻利地洗魚去鱗剖腹挖心……地時候,還是有一點點驚訝的。
有時候你自信曾對一個人透徹了解,卻也可能再見麵時,發現有很多你想不到的地方都在悄然的改變。
亦有可能當初的印象,根本就不是真的。
或者這個世界上,除了一方許下的諾言,什麼都不永久,包括無盡的生命。
同樣瞬息即變的,還有梵替烤叉底下的火候。現在想想,也許困擾魔王大人並不是廚藝問題,而是火這玩意天生跟他犯衝。梵替天生水德,但是火靈跟他犯衝到連煮個飯都不讓他好好煮的地步,也未免太氣量狹小了吧。
於是魔王大人不管如何小心努力,還是沮喪地看著手中烤叉上的鮮魚,生生地又變成了炭棒。
鼻端卻不合時宜地飄來香味,眼一瞥,葛蘭往魚身上撒調料,那兩尾烤魚,已經開始金黃焦香,滋味撲鼻。
梵替咽了口口水,扔掉手裏的黑炭塊,很是鬱悶。
像是被香味引誘,荷井風吱呀吱呀推著輪椅過來,於是其他人也來幫著串魚與燒烤。
葛蘭將魚身又翻了個麵,轉了一轉,抬手將兩麵都香得冒油的烤魚遞給荷井風。荷井風老實不客氣地接過,露出笑意。看著荷井風開始愜意品嚐,梵替肚子裏咕嚕一聲,十分應景地,餓了。
可是葛蘭已將另一條魚遞給林晾福。林晾福看了看臉正紅著的魔王陛下,善解人意地拒了,說大人我自己在烤這條您就給陛下吧……
聽了此話,葛蘭眼角露出笑意,然後回頭笑眯眯地向梵替伸手遞出一半:“好吧給你給你。”
梵替充滿感激地望著晾福姑娘望著葛蘭,雖然之前想要在燒烤上揚眉吐氣的願望破滅了但是此刻最比男人的名譽更重要的是吃到香噴噴的烤魚……他說“謝謝”然後正要去接,葛蘭卻已立馬收手,還是那副笑眯眯表情:“憑什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