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一家並不是地道的懷花村人,從不知什麼起,他的曾爺爺的爺爺就和三個兄弟因逃難來到這個原來已有幾十戶人家的村子耕種,墾荒。於是,後來平靜、幽雅、孤僻的山村就變得熱鬧起來。
雖然與外界相隔較遠,又處山中,交通不便,但這裏的民風並不如想像中的純樸,反而人們卻有著與世人一樣的粗俗與市儈,而學校就建在離村子不到幾裏路的山腰上。
山裏的人都知道,如果想有出息,就得走出山區,出去闖蕩,見世麵,窩在山裏,隻能一輩子躬腰駝背,對著蒼茫的大山度日。
山裏是否有寶貝,曾經有人做過探測,懷花村的山裏隻有最普通的樹,最普通的花,最普通的山石,就連草也是最平凡的,所以,希望永遠都在下一代身上。
林峰的父親每次回來,都會跟他說:“峰啊,要好好念書,隻要你念好了書,考上了大學,進了城,爹就是累死在工地上也值。你一定要好好念,也給村裏人看看,我們長林家不是孬種,俺峰就是要給俺長臉!”
每當此時,林峰就覺得胸中熱血沸騰,於是,父親平日的打罵就消得如煙雲散。
父親常年在外,母親就經常在林峰耳邊講父親春節時對他講的話,母親在山裏長大,山裏嫁人,沒念過一天書,也從來沒有出過山門,不知道外麵世界的遼闊,所以,她是講不出父親那樣的話的,就隻有重複父親的話。
母親可憐,生性懦弱,所以,一碰到有人要欺負母親,他就拚了命似的衝過去,像個衛兵樣站在母親身旁。
有些村裏的婦女見母親膽小怕事,就常常欺負她。林峰一看見,就會像條瘋狗似的衝過去,又咬又踢,如果對方還手,他急了眼,就不顧一切拿起石頭就往對方的身上、頭上砸,有好幾次把幾個婦女砸得頭破血流。
雖然後來母親帶著他給人家道歉,但那以後,村裏人都知道林家有個林峰,如果要占林家的便宜,那小子準會跟你拚命,雖然年紀小,但那小子不要命,沒有人再看到林母那付懦弱的樣兒時還想著欺負她。
他的膽子本來也小,但不知為什麼,一看見母親被人欺負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有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護母親的欲望。有一次,母親責怪林峰把一個同村嬸子的頭打得縫了十幾針,他倔強地說:“誰讓她們看見爹不在就想欺負你,爹不在,我就要保護你!”
林母聽得一陣陣地感動,其實林峰不知道,母親的父親當年曾經背叛過懷花村,所以,母親在鄉親們麵前抬不起頭,隻有父親當年可憐她,所以,她義無返顧地嫁給了他。
這一天,母親很早就出門給田裏放水去了,因為是星期六,林峰就牽起家裏的牛到山上放去了。帶了點吃的,中午就不用回來了,他樂得逍遙、自在。
三更地,林峰家的責任田,母親正在挖水溝,天已幹了快一個多月,稻子再不放水,今年的收成就成問題了。
正當她挖得起勁,突然,水嘩地一聲湧了進來,啊,水流到了!她心下一陣歡喜,忍不住放下鋤頭,跑到水邊,看看白晃晃的水嘩嘩地流進水田,心裏真像吃了蜜般甜。
看了一會兒,又跑回去,拿起鋤頭繼續挖溝。想是水聲太大,以致於她根本沒有沒見背後有人走過來,她感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推過來,她重重地向前撲去,仆倒在地,滿嘴滿臉都是泥。
“誰啊?”她忍不住嘶嚎起來,坐轉身,隻見麵前三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是村長李財的三個兒子,李大、李二、李三,那李三剛從外邊回來,聽說在外麵混得不錯,三人眼睛瞪得溜圓。
李大道:“林家的,你沒長眼睛啊,你在這挖水溝,把水引到你們家田裏,那我們的田怎能麼辦呢?你看看我們家的田不比你們家幹嗎?”
林母看著凶神惡煞樣的三人,突然想起兒子林峰說的話:“別人看你懦弱,越欺負你!”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義正嚴詞道:“這水家家放得,每家都可以挖溝引水,你們也可以挖,憑什麼你們要引水,我就不能挖,這天底難道就隻你李家的田是田嗎,別人的田就不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