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又是許久的停頓之後,安慕兒終於又算是顫抖著嘴唇問出了一句。
她看不見他具體的表情,但卻還是感覺的出來,他此時似乎依舊很平靜:“因為,她受傷的,並不隻是雙腿,就在一周前得出確切報告,由於她的大腦當時受到了強烈的撞擊,雖然並沒有形成嚴重的外傷,但其實,她的大腦已經開始萎縮,並且非常嚴重,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沒有知覺,變成一個植物人。”
最後一句話,他停頓了許久,終於說了出來。她靜靜的聽著,在瞬間想起了一周前與心悅的對話,她曾說起過總是感覺到頭痛、嗜睡,眼淚就突然間又迷失了雙眼。
“可是,即便這樣的話,那她也還是在活著,隻要她的生命還存在,你有什麼權利可以這麼做?可以這樣剝奪她生存的資格?”
安慕兒語氣顫抖的質問著他,每說一個字,都感覺像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
“安慕兒,你應該了解她的,她是一個愛美的女孩,失去一個子宮,她尚且都對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迷失了方向,開始變得固執、自私、偏執,更何況是雙腿?”
她的話音落下之後,他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依舊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這些,也許在後麵的條件之下,可以忽略為小事,你可以想象,在我的愛或者你的友誼之下,可以促使這個女孩重新鼓足勇氣去麵對生活,可是,後麵這個條件卻是根本無法改變的,那就是,用不了三兩個月,她將變為一個身體嚴重的植物人,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一輩子,都要像現在這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隻是可能,那樣的感覺,對她來說,遠比現在要痛苦、難過幾十倍。”
“你的意思是,怕她會拖累了你,是嗎?你怕她變成了植物人,你就得一直照顧她,是不是?你真自私、真冷酷,你可以不愛她,不照顧她,可你不能就一意孤行的殺了她。因為她還有我,我會照顧她,一直下去,直到最後、、、、、、、”
安慕兒開始哽咽了起來,她看著躺在那裏表情安寧的心悅,終於再也抑製不住,開始捂著臉龐低低的哭泣了起來。
“可是,你明明懂得,我根本就不是這樣想的,安慕兒,因為就算我想要照顧她,可她卻不一定肯。因為就算我再怎麼努力去做,愛情這個東西,愛還是不愛,真心還是假意,身在其中的人,心裏麵都一清二楚。她完全清楚,我在這個時候對於她的愛,與其是叫做愛,不如說是因為同情。所以,她在十幾天以前,就已經跟我談的清清楚楚,並且堅持要我離開她,不要再拖累我之類、、、、、、、”
卓恩的語氣剛剛落下,安慕兒似乎聽出了一些什麼意思,就追問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她腦部萎縮的情況,在兩個多月前,已經有了跡象,所以,也就是那個時候,我開始下了決心,無論怎樣,同情也好,偽裝也罷,都想給她最後的心理慰藉,不想讓她在孤獨與惶恐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