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齊林的夫人,自河南欒川縣陶灣被張朋良陷害,弄傷了腰,回襄陽靜養。可是這裏的縣衙時時派兵騷擾,氣恨不得,隻好躲到山洞裏。
她又規勸丈夫不要去攻打襄陽,丈夫雖然不攻打襄陽,卻因為攻打保康,不僅僅自己送了性命,還全軍覆沒。
與自己恩恩愛愛的男人,一下子就人鬼殊途。一心巴不得病快好了,好為丈夫報仇雪恨,為鄉民討個公道。
她本姓王,名聰兒,人稱齊夫人,或喚她齊王氏,或有叫王姑娘的,今兒陡然做了寡婦,悲憤交加,把名字也隱去,齊夫人也不讓人叫了,對別人道,從今往後,大家叫她齊寡婦,如是叫錯了的,別怪她無情!
鄉民們都推她做主,今個不讓叫齊夫人,也不讓叫王姑娘,而齊寡婦難以出口,隻是以白蓮教派的名義叫她王教師。
漸漸的,除了她手下鄉民,周圍方圓百裏的男女老幼就把“齊寡婦”的名號叫響了。
齊寡婦的腰傷好後,找人從山東買了一匹駿馬,那駿馬高大彪悍,一日千裏。她騎上馬背,高過屋簷。
她頭上帶著雉尾,身中圍著鐵甲,腳下穿著靴子,跨在駿馬之上,頗具女將之範,加之臉麵俊俏冷冽,性情貞烈,手中一對繡鸞刀,百十人哪裏抵擋得住?
一日她對齊林徒弟林啟榮、張漢潮等道:“湖北一省不過清代疆土彈丸之地,之前齊教師在元宵節起事,雖與全湖北教友不約而同,可是,究竟勢單力薄,若是聯絡全國所有教友,一時間舉起義旗,那朝廷一定會顧此失彼,事必可成!”
於是安排自己湖北襄陽手下聯絡人,各去全國白蓮所在地域商議起義之事。她自己在襄陽繼續宣傳女權。
她道,女人乃人類之母,權利理在男人之上。講婚論嫁,當由女人家自己做主,任何人也幹涉不得。
女人結了婚,也可來去自由,想嫁即嫁,不嫁自去,男人不可幹預。
誰家男人有休妻納妾的,讓她得知,杖責三十,罰喝老婆洗腳水一盆。就是哪家女人偷了漢子,問起罪來,當懲奸夫至死,不問淫婦過錯,倒查其家男人不是,打他一頓。
她所到之處,大戶人家女人裹腳的,令把裹腳布解了,讓其自大。那不肯解的,把她捆綁起來,命人解了裹腳,為解了裹腳布的女人,居然投井自盡有之。
有阻擾解裹腳布的男人,棍棒伺候,打到求饒不敢為止。哪家兒子不孝敬老母的,棍棒至死,哪家公公扒兒媳灰的,統統沉江。
她不論春夏,百花齊放時,采集各式各樣的花蕊,在陰處涼幹,在放到夜露下漂數夜,加蜂蜜拌勻。將雙手心塗上花蜜,站在高處,雙手合搓一會,拍幾下手掌。
群蝶聞到奇香,翩翩飛來,圍著她左右飛舞。她使這空掌招蝶之法,所到之處,眾人都疑她是蝴蝶仙子。
於是乎,襄陽一代議論紛紛,都道蝴蝶仙子解救女人的千百年冤苦,那些棄婦尼姑怨婦,紛紛歸依到她手下,一時間,就聚起幾百女子的“娘子軍”,到處鼓動女權,讓那想納妾休妻的富貴人家男人恨之入骨。
有人因此報到縣衙,縣衙覺得自己一縣之主,倒不如她雷厲風行,把皇天王土視若自己家裏一般,真的豈有此理?
本想捉拿她,想不到她如此明目張膽,派了旗兵鄉勇去剿滅,隻是官兵遇著了她,往往望風遁走,究竟是怕她的嬌力,抑不知是懼她的色藝,怎有結果?
一日,他對眾人道:“在起事之前,我必把河南欒川縣陶灣的仇人殺了,方出我心頭之恨。眾位可要與我同去?”
那一般人聽見,都道:“教師指到哪裏,咱們就殺到哪裏。隻是,這襄陽到河南欒川千裏迢迢,而我們人眾惹人眼目,一路浩浩蕩蕩,恐怕引起朝廷注意,對起事百害無一利。”
“隻消派出幾個本領高強的人,隨了教師去,取了那張朋良狗頭,馬上回來,方不誤起義大事。”
齊寡婦道:“這個不妨,如今道法道具具備,去那九霄之上晉見無生老母,也不過片刻之間,別說去河南欒川區區八百裏了。大家把刀具馬匹收拾好了,到了晚上,即刻啟程!”
大家將信將疑,卻不可違她,自去收拾家夥不題。
齊寡婦有一得力手下,叫姚之富。
姚之富之前與齊林雖是師徒,卻沒有輩分之別,又得一表人材,齊寡婦視他情同手足,因此,有要事,必與相商,如沒必要,彼此所言所語不會輕易外泄。就是那高均德,張漢朝、劉起榮等首領,也不會輕易說出。
她將襄陽教友分為三軍,高均德的“襄陽白號”,叫高家營軍;張漢朝、劉起榮的“襄陽藍號”,稱襄陽藍軍;自己和姚之富的“襄陽黃號”,名齊家營軍。
這三軍,實際上以“襄陽黃號”為主力,齊寡婦是為總指揮。
名為總指揮,實無鉗製之權,目的是讓三軍密切合作,彼此又能獨立作戰。
主力“襄陽黃號”人約五萬。每個支隊教友,由教首和門徒組成,人數由幾千到一萬人不等。教首握支隊大權,由其指派門徒分別擔任元帥、先鋒、總兵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