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乃為官之人,又是將軍,雖解於官場算計,戰場周旋,可是對於道術是一竅不通的。隻因為白蓮因妖術而猖狂,全國上下,妖霧彌漫,不由得他不去究竟。
都說,用兵之法,高在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白蓮崇尚妖法,何不以道術破之?隻是從九州收羅到的道士,大部分招搖撞騙之人,或是上刀山下火海,口咬燒紅耕鈀,腳踏針錐,空手招酒,袖口來肉這些三腳貓法術。
這些倒不如張朋良的穿牆術實用。
張朋良的穿牆術,雖不是百發百中,至少在危急時刻,能救得性命。景安與張朋良習了一段時間,終究不得要領,又見有時候,張朋良被撞得頭破血流,逐就不煉。
他又聽張朋良說,之前白蓮頭目齊林,曾在欒川石監中,用縮骨術逃跑,追問張朋良會不會。張朋良哪裏會?
“巡撫大人一身將軍骨,坐如泰山,立似鬆柏,正氣稟然,那縮骨之術,乃是小人之計,卑下之術,若是大人要學,當學托塔李天王那樣的巍巍的本事。”張朋良胡編亂造,道,“據說湖北保康知縣,識得一道人,名叫廖卓文,道號玄虛,人稱玄虛道長。”
“此人會那膨脹之術,若是做法時,一咒初起,人高一丈,再咒來時,頭頂屋頂。人站在他的麵前,仰頭一看,隻見他頭顱直插雲霄。”
景安被他胡說八道所蒙騙,所以一心要請玄虛老道來。如今,景安見玄虛老道表演這畫中人醉酒之法,自然擊掌叫好。
玄虛老道畢竟久經沙場,他明白景安此時叫好,心下必疑此法與江湖藝人所為,不過異曲同工,索性道:“此乃雕蟲小技,不值得巡撫大人稱頌。”
景安道:“雖是戲法,其中奧妙不是一般人所知,本官愚昧,還望玄虛道長賜教。”
於是,玄虛老道便把其中奧妙和盤托出。
原來,這的的確確是戲法而已。
玄虛老道說,用朱砂一錢,焰硝三分,搗碎兌勻,再將陳年老酒調配,搗成爛泥狀,裝入瓷罐中封密,找一塊向陽之地,埋於泥土三尺之中,不使漏氣,三個月之後,方可取出。
如果酒已變稠,不能倒出流動,則稍加陳酒,再用石勺或者石條拌勻。切忌用木棍或鐵器銅錫等物,一觸便前功盡棄。
然後是繪畫過程,先用芥殼製的胡粉襯好紙底,然後用瓷罐中之物,少量塗於畫紙之上,在太陽下曬幹,然後再用墨汁在紙上繪畫人像,畫中人的麵頰必須畫在塗抹有藥液之處,否則,醉酒時,就不是臉紅了。
當把酒端到畫中人物的麵前,畫中自感到酒氣,裏麵配製的藥液發生反應,由無色變紅,人的兩頰也變成赤紅色,如是真的醉了,當酒氣消失之後,畫麵則由紅色變成白色,如是人醒了酒一般。
景安又讓玄虛老道施法讓人長高,玄虛道:“這常人長高,雖可恫嚇於人,但究竟是障眼法,很不實用。就是長得屋頂高大,牆也推不倒,腳也動不了。而且在下雨天,還容易被雷劈。”
大家哪裏依他,都要親眼目睹。玄虛老道推辭不過,隻好出了屋子外麵。叫人擺了案桌,燒香燃紙祭祀,擺放刀水施法,念咒之後,果然見天陰下來,雲霧也壓低了,遠處也逐漸模糊不清。
隻見他喝一聲:“起!”
眾人見時,他已抽高一丈餘,與屋簷一般高下了。見他身體膨大,衣服卻沒有撐破,好像衣服也隨著身體,會變大、變長、變闊。
這些人又道:“再高些,再大些。”
隨著眾人的叫聲,玄虛老道又變得更大更高了,居然比兵營房屋還高出一截。旗兵都湧來看稀奇古怪,道:“如此無節製的高上去,豈不把蒼天也戳個大洞?”
而一些人還是呼叫:“再高些再高些。”
就聽玄虛老道的聲音道:“不能再高了,再高就露餡了。”眾人聽那聲音,好像並不是從黑壓壓的高空中傳來,而是從地底下傳出來一樣。眾人好生奇怪,就見那巨人開始搖搖晃晃,似站立不穩的樣子。
那些人都害怕巨人倒下來,會把自己壓死,一瞬間,逃得遠遠的,大喊大叫:“要倒了,要倒了。”
猛然看見一道閃電從空中劃破雲霧一道口子,朝巨人襲來,一聲地動山搖雷劈的聲音,哢嚓一聲,從空中陷下一截東西來,啪一聲響,眾人看處,乃是一截木頭。
就見巨人搖搖晃晃倒下,看時,卻是一截筆直的杉木,上麵套著破布,哪裏是什麼玄虛老道?仔細再看,原來玄虛老道已被雷劈中,滿是皺紋的臉黑糊糊的爬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