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虛老道:“這竹鼠喜愛嫩竹筍,開春的時候,竹筍一冒出土來,他吃得好,因此最肥。那老道本來是竹鼠妖怪所變,白天他在領兵打仗,夜晚裏,一定到附近的竹林子找嫩竹筍充饑。”
“因為這個緣故,他一般白天不吃飯也不會感到饑餓。除非他非常累了,才會溜出戰場去找東西吃。”
“人世間的飯菜再怎麼好吃,他也對竹筍念念不忘。此時正好是竹筍脫殼的時節,竹筍會漸漸的老了,他一定不肯放過吃竹筍機會。”
玄虛老道說,白天張朋良盡量出城與他交戰,敗了就逃,逃回又去戰,這樣不亦樂乎,把他整的很累。到了晚上,他必然到竹林裏去,玄虛老道會在竹林裏等他。
張朋良本來是將軍,這時候不得不聽命於這個副將。
張朋良不得已,隻好要出城去叫戰。而玄虛老道準備了朱砂、畫筆,以及冥香冥紙等作法用品,騎了匹馬,也隨張朋良出城來。
張朋良在馬背上叫道:“那廝快來送死!”
耿燕清策馬過來,背上是一捆竹標,手裏拿著銅質竹杖,道:“聽說你幸好有穿牆術,不然早就成了姚之富將軍的刀下之鬼了。不知你除了穿牆術,是否還會遁地術,若是會的,咱兩比試比試一番如何?”
張朋良本來穿牆術就不熟,哪知什麼遁地術,哄他道:“要比就比,難道還害怕你這老妖怪不成?”
耿燕清一下子興奮不已,從馬背上跳下,把背上的竹標棄了,道聲:“我來也!”
他掬水一般,隻見他的頭朝土裏一拱,頭和身子已沒於土中,兩隻短足在外麵彈了一下,就不見了。
張朋良看那地上,泥土被他裏麵刨了,鬆弛的成了一條線,直接朝自己的馬匹麵前徐徐而來,急忙用槍尖朝土裏去刺,刺了幾下,沒有刺到,隻好策馬回走。
誰知還沒有走幾步,耿燕清從馬蹄子的土裏一下冒出來,一刀就削去了棗紅馬的一隻蹄子,馬匹立刻跌倒,張朋良跌倒下馬,在地上打了個滾,拔腿就跑。
耿燕清並不攻擊他,隻是忽一下又鑽到土裏去了。
張朋良倉皇逃走,回頭去看,耿燕清在土裏很快,那泥土突突朝兩邊翻著,眼看就要到了自己的腳下,忙叫那些旗兵道:“趕快!趕快!趕快過來!”
旗兵紛紛衝過來,都用刀去戳那地底下,耿燕清在地裏刨洞遊走,居然都能躲過他們的刀劍槍尖的戳剁。
玄虛老道這時候看見了城牆旁邊不遠的地方,恰好有一處長得非常茂盛的竹林,料想那廝會在晚上到竹林裏飽餐一頓,於是趁沒人注意,悄悄策馬前去。
他剛剛進到竹林中,就聽見這邊傳來哎喲哎喲的慘叫聲。
原來,那些用刀劍槍尖刺地上的旗兵,不僅沒有刺到耿燕清,反被他從泥土下伸出刀子來,砍這個一刀,砍那個一刀,全部砍在小腿上,血肉模糊,紛紛倒地嘶叫。
張朋良見耿燕清遁地術厲害,害怕他也把自己的小腿給削了去,找了塊大石站著,喝道:“打不死你這老妖怪,你本來就住在山上,靠山吃山,逍遙自在。偏偏來管這人世間的事,這叫不作死不得死。”
耿燕清從泥土裏跳出來,道:“你說誰是老妖怪?”
張朋良道:“你就是老妖怪!”
耿燕清道:“誰說我是老妖怪的,他一定遭厄運!”他揮刀就砍,張朋良舉槍來架,兩個人你來我往,在城牆下你追我趕,不分上下。
戰了多時,就聽張朋良道:“我肚中饑餓難忍,豈讓我回去喝了口水,再來與你這老妖怪大戰三百回合!”
張朋良且戰且退,耿燕清哪裏肯放他,舉刀輪得像風車一樣,道:“你豈給我講清楚了,誰是老妖怪?”
耿燕清再要追過來,城牆上的旗兵便放起火炮來,火炮在他身邊爆炸,把他逼退了。
這兩人,其實都是要故意把對方拖垮,似戰又不戰,差不多了就會退兵。這時候,耿燕清退到白蓮軍中時,城牆上巡撫景安已鳴金收兵,張朋良領著旗兵進了城門。
欒川城南門就這樣,又一次被緊緊關閉了。
一會,張朋良喝了水吃了飯,又打開城門出來,耿燕清又要來戰,張朋良笑道:“可憐老妖怪修煉了幾百年,如今受那白蓮蒙騙,把自己的徒子徒孫放到欒川城裏糟蹋軍糧,觸怒了蒼天,就要被懲罰而死了。”
耿燕清揮刀來砍,紅著臉,道:“你豈給我說清楚了,什麼徒子徒孫,什麼糟蹋軍糧?”
張朋良道:“你看你那竹鼠的嘴臉,還裝模作樣幹什麼?是人的,哪有長你那模樣的?不要以為大家不知道啊,你那些大大小小的竹鼠在欒川的糧庫裏,被剁殺的剁殺,被火燒的火燒,被毒鬧的毒鬧,身為同類,你還有心思在這裏和我追追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