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潭峽一仗,齊寡婦不知道,姚之富也不知道,就是在義馬的景安不知道,在新安守城的張朋良也不知道。
清齋道人一千步兵,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在峽穀之內死了那麼多,打了這麼一次仗,當地的老百姓都不知道。
隻是看見有旗兵開進了龍潭峽,之後又有白蓮開進了龍潭峽。出來的,隻有穿白衣的白蓮。據說之後,有老百姓進到峽穀,一下子從屍體上剝了一千多套旗兵衣服,藏在村子裏,連夜剪裁。
那些衣服全部裁縫成了民裝,以作過冬寒衣,運氣好的,在水潭裏撈到一件白蓮白銀鎧甲,拿回村子一稱,居然重達三十多兩銀子。
之後,為了掩蓋偷剝死人衣服的事,村民全村出動,把龍潭峽裏的屍體攏到五龍潭,用蔓藤捆綁了石塊,統統沉到潭底。
據說,血水流了好幾天,龍潭峽下的被冰雹糟蹋得麵目全非的稻田,一下子得到血水做為肥料,一夜之間複蘇,之後正常結孢出穀,獲得曆史以來最好的豐收。
不過,自打那之後,龍潭峽屍臭熏天,野狗成群,再無人敢進去。
這一仗,旗兵全軍覆沒,而白蓮死傷兩百零六個,可謂大獲全勝。遺憾的事,莫八月就是找不到清齋道人的屍體,不知哪裏走了。
峽穀裏隱天蔽日,陰風陣陣,溶洞和裂縫又是眾多,屍體遍穀都是,搜索起來令人膽戰心驚,而白蓮目的在新安,如果不馬上返回,攻打新安就沒有莫八月的事了。
作為一個全軍副將,莫八月沒有必要為抓一個小小的旗兵千總而耽擱,待他領著白蓮,拿著戰利品回新安去時,清齋道人才從惠風洞裏走出來,見那峽穀之內,屍體橫七豎八,血流成河,滿目淒涼。
此時何去何從,清齋道人心裏拿不定注意,不可能就這樣兩手空空返回義馬,如果就這樣回去,景安會拿他軍法從事,一定是死路一條,就是嘉慶也救不了他。
想當初,自己從京城駝著假佛像下來,一是嘉慶的親封百長,二是受張太的委托,腳下踩著飛雲靴,明是為了剿滅白蓮盡心竭力,實際上是來為湖北布政司魏正蘭的委托,下來暗殺張朋良的。
此時全軍覆沒,是去義馬受罰呢?或者回到京城,回到京城,張朋良未除,定然變成張太刀俎下的魚肉。
還是到新安,進了城去,找個機會除掉張朋良?
他三心二意,找到一具白蓮軍士的屍體,把衣服剝了,把自己的千總頂戴都藏在包裹之內,一身白衣,不不知不覺踏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出了龍潭峽來。
他像個無主的幽魂,騎在馬背上,信馬由韁,漫無目的的走著,倒也慢慢近了新安城下,吃了一驚,害怕白蓮認出他來,隻是遠遠的在數裏之外的樹林,等待天黑後,再想辦法進城。
話說張朋良聞白蓮已下山,站在城牆上,叫旗兵準備好投石車,和燃油,他道:“白蓮已經雲集在城外,最要緊的是,不能讓他們靠近城牆,如果見他們爬上蔓藤,快靠近牆頂時,把燃油朝蔓藤倒下去,放火燒。”
於是又檢查了靠湖濱的城牆上,火油準備如何,他道:“若見木筏來,首先用火箭射它,若是抵擋不住,它靠近城牆時,把火油到下去,燃燒的被褥掉下去,湖濱立刻成火海,白蓮便不能靠近。”
張朋良下到城牆腳,查看了羅網,對那些掛網的軍士道:“白蓮的木鳶如果落到羅網裏,務必把他們射殺,不要留活口,繳獲的木鳶,要移到屋子裏隱藏起來,不能毀壞了。”軍士依言。
又聽說景安派清齋道人領援軍一千人,到了廟頭,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再探,回來還是說不知去向。張朋良笑道:“那個騙子一定害怕與白蓮交戰,領兵往洛寧去了。”
經過長時間的準備,雙方都已停當,一個要攻,一個要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因此進攻和守衛的戰役就要開始了。
申日申時,太陽剛剛偏西,天上紅雲霞照,人才剛剛覺得有了一點涼風,準備了很久的白蓮終於從未申之位出動。
以姚之富為首的步軍數萬,兩翼騎兵各是五千,娘子軍一千餘,約近十萬大軍,鎧甲白晃晃一片,白衣鋪天蓋地,從城牆上看去,恰似千萬朵蓮花。
嗩呐和號角齊鳴,火炮轟隆隆炸響,白蓮拔營而起,大軍隨之出動,滿地銀光。
第一批出動的乃是木鳶,隻見千隻木鳶從小山上拔地而起,徐徐朝城牆上飛去。
城牆上的旗兵弓箭手和火銃手,見那木鳶飛來,急忙射擊開火,同時,投石車也把巨石投出,木鳶一時間難靠近城牆上空,在空中繞圈子,一會,動力消失,徐徐降落到地上,被白蓮軍士抬到小山上,又一次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