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豔陽高照,把周圍的斷壁頹垣照到冒煙。
隻是那房屋處,卻被山背後投下的陰影罩著,顯得不合時宜的陰涼。
玄虛老道一看,果然是羅刹所居的好去處,想是此時應該是羅刹睡得最沉的時間,於是帶領軍士破門而入,見屋子裏破敗不堪,真的百十年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地上的灰塵都有一尺餘厚,屋角落和頂上的破蜘蛛網,如破敗不堪的帳幔一樣懸掛,那是密密麻麻。
眾人都是一手拿著錘子,一手拿著錐子,踩著地上的積灰,普卡普卡的著響,而額頭上,眼眉上,都被屋頂掛下的蜘蛛網沾滿。
裏屋門沒關,但亮著燈,顯得朦朦朧朧,越加增添神秘恐怖的氣氛。
清齋道人在門口指了指裏屋,大家於是更加緊張,屋子裏隻聽見慢慢移動的腳步和粗重的呼吸聲。
待進了裏屋,隻見油燈忽閃忽閃,帳幔垂下,看不清帳幔裏有沒有人。
玄虛老道示意手裏拿著絞索的人,靠近了床邊,慢慢用刀子把帳幔挑開,大家緊張得大氣不敢出。
誰知一看那床上,此時卻空無一物。
玄虛老道小聲道:“那東西不在床上,趕快找一下其他房間!”一會,都來報說,沒有女羅刹的影子。
女羅刹逃往何處去了?
眾人見床頭櫃裏塞滿了鞋底,想是那羅刹也會納鞋底,造鞋子,“因為它要走很遠的路,而且年年月月,日日時時,都要不停的出去覓食,因故堅持做鞋,才使它的腳板不會磨破。”玄虛老道說。
有人問,“它既然能剪裁破布,穿針引線做鞋,與人有什麼區別?莫要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羅刹給枉殺了。”
玄虛老道罵道:“收起了你那悲憐之心,要不要把莫西軍士叫過來,又給你說一遍?”那軍士隻好住了嘴。
眾人把裏裏外外都倒騰了一個來回,就是沒有那女羅刹的影子,難道她不是上天,就是入地了?屋頂上的房梁,地板下的儲藏室,都找遍了。
“我們又到房屋周圍看看,也許在夜晚裏開門出去了。”玄虛老道出了門來,領眾軍士在斷壁頹垣找了一遍,怎得羅刹的影子?
有人道:“如果水水真人在,化了水碗,就會照得清清楚楚。”玄虛老道看了他一眼,“把行軍打仗的事,都依賴在道法上,那金鑾殿裏做皇帝的,豈不都是道士了?再說了,水水真人那是邪門歪道。”
都道高人忌諱高人,果然如此,就是這老妖怪一樣的玄虛老道,聽到水水真人的名字,心裏也不痛快。
“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墳墓,那不長草的就是了;若是見了時,不要聲張,待我去拿它。”
眾人尋了附近,周圍數裏的地,都是找遍了的,不是沒有墳墓,有了墳墓的,都空了。仔細看去,墳墓都是從旁邊挖坑,刨了屍體去。墓穴裏究竟無一點骨骸,奇怪之極。
“想是那女羅刹在此日久天長,倒把墳墓裏的屍體都刨吃了去。”
玄虛老道道:“如是這樣,倒有一些意外。那羅刹不是吃腐屍爛肉的鬣狗,一定是它躲在暗處,見人家埋葬了屍體,一到晚上,就刨了去的。如此說來,怪不得這裏出了羅刹,新安很少人知曉。”
又笑道:“那碰見的,也沒命回去告訴別人啊!”話剛說完,有軍士騎馬來報:“張將軍有要事請道長回去!”玄虛老道聽了,顯然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去,對清齋道人道:“千總大人不是說,在沒機會回到軍中嗎?”
清齋道人點了點頭,“如果清齋千總把那女羅刹抓了,捆綁到軍中,押到義馬去,讓巡撫景安看見,也許會將功抵罪。”
清齋道人顯然不相信,“我犯的可是重罪,一千步兵葬身龍潭峽,景安大人豈肯放過?”話雖如此,可他看玄虛老道的眼光裏,全是乞憐之意。
玄虛老道道:“我知道景安大人的為人,不要說你失一千步兵,就是你失了一萬旗兵,隻要他老人家高興,你一點事兒也沒有。若是抓了女羅刹,這可是大清第一回的大好事,豈不是給景安大人臉上增光添彩?”
清齋道人的憂愁一瞬間煙消雲散,心下想,我腳下有飛雲靴,就是拿不住那女羅刹,想它未必拿得了我;若是把女羅刹拿了,說不定因禍得福。
清齋道人當下就答應下來,給玄虛老道討要兵丁,以便撲捉女羅刹。玄虛老道留下五十人,一在強調要用錘子和錐子,把女羅刹捆綁後,打進女羅刹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