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齊王氏忽然撤出新安,景安於義馬一線,布防仍然不動。然,奏折到了紫禁城,言勝不言敗。
不僅景安如此,全國清剿白蓮的奏折,大多空洞無物,避重就輕,把失敗說成是勝利,把小勝誇成大勝。斬殺白蓮一人,吹噓成斬殺白蓮一百,乃至千人;旗兵之傷亡,則盡量隱瞞不報。
無可隱瞞的,隻把死一萬,說成一百,死一千,說成一人。凡屬多為鄉勇、民丁,自然不在軍中冊籍,無法查驗。
止有將軍明亮的奏折,有一點實在。
其之內容是:貴州鬆桃廳大寨人石柳鄧,於乾隆五十九年十二月,與湖南永綏廳黃瓜寨人石三保,相約在乾隆六十年正月十八日在兩地同時發動叛亂。
由於叛亂消息泄露,石柳鄧遂提前於十三日發動;十八日,石三保也率眾繼之。
不久,鳳凰廳吳隴登、吳半生,乾州廳吳八月等紛起響應。
二十九日,叛軍在鴉西寨大敗官軍,殺死總兵明安圖、永綏副將伊薩那、同知彭鳳堯,攻下乾州城。
乾隆六十年閏三月二十六日,石柳鄧率師入湘西,與石三保會師於永綏黃瓜寨,因遭官兵圍剿,轉移到乾州平隆。
嘉慶元年七月十八日,石三保軍被清朝四川總督和琳擊敗,石三保被俘後,已解至京師。
石柳鄧率領苗民繼續叛亂,在平壟一帶活動。
繼之,旗兵大舉清剿平壟。石柳鄧率眾頑抗,擊斃清將守備王泰和。
之後,旗兵由平隴後山貴魚坡、大頂坡等處分路進攻,破木城,奪石卡,使石柳鄧陷於困難境地。叛軍首領吳八月的兒子吳廷禮、吳廷義被擒,石柳鄧中槍身亡。清軍攻陷了平隴。
明亮的奏折一到,實為大清之喜,和珅把這消息稟報乾隆時,說那石柳鄧也是妖人一個,本領不在齊王氏之下,如今得以平複,實屬大清強盛、乾隆威名之故,乾隆自然高興萬分,擬旨封賞不題。
可是,嘉慶聽到這事之後,仍然眉頭緊鎖。
他想,石柳鄧一死,大清雖似割了一顆瘤子,當是為清剿白蓮豎立了一個榜樣。然而,石柳鄧的事,在全國傳播開來,反而助漲了居高不下的妖言邪說,在老百姓看來,石柳鄧那兩把魚刀,是為斬殺嘉慶而出。
兩把三尺長的魚刀,送到刑部,本著物證存檔,以紀念大清剿滅石柳鄧反叛之功,不曾想,石柳鄧是死了,繳獲了他那兩把刀子,隻是不知真假。
如果繳獲的魚刀是假的,那真的魚刀流落到民間,勢必給大清留下禍害。聽刑部的官員稟報,據已被斬殺的石柳鄧說,他那兩把魚刀就像傳說中那樣,靠魚刀刀鋒的刀氣,斬人於百步之外,殺敵於瞬時之間。
隻是刑部經過實驗,並非如此,隻是想靠擒獲石柳鄧徒弟本人親自驗證,可是太上皇乾隆一聽抓到反叛,要求刑部速審速判速斬,鑒於當初抓獲的道士曾經用紙船從下水道逃跑一事,害怕此事又生是非,故而不敢拖延,不曾叫石柳鄧的徒弟做實驗,就斬殺了。
犯人一旦斬殺,物證就得封存,或者銷毀,不再過問,否則有翻案之嫌。
因此,那兩把魚刀的威力傳說是真是假,就成了一個謎,這個謎掛在眾人心裏,終究誰也不會多事,不會去弄個明白。
隻是,這兩把魚刀的威力傳奇,倒把嘉慶吸引住了。
這魚刀,自然不是殺魚用的普通刀子,而是邪物,嘉慶親自到刑部,要過目那兩把魚刀。嘉慶到了刑部,刑部官員都來迎接,既是看魚刀,工部、兵部等比鄰刑部的官員都要來一睹此物。
隻是,刑部官員剛剛打開存放物證的盒子,和珅已聞訊而來。這東西本就害怕和珅見寶起意,可是為時已晚,和珅一進來,見嘉慶在,隻是略微行了君臣之禮,開口道:“這東西的傳聞,本人早就知道,各位怎的不邀我來一看?”
和珅貪婪,朝中無人不知,那捧了盒子的官員,這時候打開不是,不開打也不是,麵對嘉慶道:“這乃普通之物,兩把鐵刀而已。不過民間妖言邪說,誇大事實。皇上還是不要看了吧?免得玷汙了聖目。”嘉慶知道他的意思,也道:“這等邪物,不看也罷!”
眾人也道:“不過兩塊鐵皮,哪比珠寶賞心悅目呢?不看了,不看了!”和珅都知道他們討厭他,不想給他看到這些珍貴的東西,當著眾麵,搶過盒子道:“皇上難得到刑部來,如今駕到,盒子就在麵前,如果不打開,豈不是對皇上大為不恭?”
話一說完,也不顧嘉慶就在麵前,奪過官員捧著的盒子道:“我知道大家都想看,何止皇上一個好稀奇?”把盒子放到岸台上,撕了封條,打開蓋子,眾人都上前去看,見盒子裏放著兩把三尺長的尖刀,黑不溜秋,乃是黑鐵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