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禾心裏咯噔一下,飛快的收攏手腳,從石桌上爬下來,然不等她開始跑,那人似察覺她的意圖,快步走近。
“你是誰?”
那是楊青禾從未聽過的一種略顯低醇磁性的聲音,其實從他的銀色團龍密紋的錦袍就能辨出他的身份。
仗著石桌阻隔,楊青禾像是沒有聽見問話一樣,提起裙子就飛奔入枝椏亂竄,斑駁樹影的梅林裏。
“站住……”
可能是沒想到她敢跑,伸手欲擒人落空之餘,隻是抓住了她遮蓋容顏的白色紗巾,也是這一遲鈍,再往前追了幾步,四周萬籟俱靜,隻聞得風吹落枝上積雪的簌簌輕聲。星光隱隱,雪地渾白,重重花樹亂影交雜紛錯,像無數珊瑚枝椏的亂影……哪裏還有人影?
隻留一縷誘人清香,卻絕不是滿園梅香……
第二日中午,正值楊青禾吃著花了不少銀子讓尚膳局熬好,自己配的藥膳時,圓喜終於帶了消息回來。
已有些半冷的藥膳,味道不甚好,是那尚膳局的人粗心熬過頭了,火候也不對。強忍著才吃了半碗,楊青禾思忖著自己這胃,不是太叼,而是壞了。
“主子,奴才打聽到了,昨夜皇上好端端的把整個後宮都翻了個遍,鬧了挺大的動靜。”圓喜邊說邊自個倒了杯水,灌了一大碗。
“然後呢?”扶岫有些急切的站起來問,她昨晚可是在梅園外瞧見楊青禾慌張的跑出來的,敷麵紗巾沒了,發髻也被樹杈刮了個散亂,那摸樣分明是遇見人了!
“找到了。今兒個一大早,就有人自動報上去了。”
楊青禾眨了眨眼,放下碗筷,平靜的端起一杯茶漱口。
“什麼!”扶岫差點跳起來,隔著半個桌子,去抓圓喜的人,恨不得搖他一搖,“怎麼可能,誰報上去了?”
圓喜也有些沮喪,聽見消息的時候差點罵人,“就是那最近風頭挺盛的孟婕妤,她昨晚沒參加景寧宮的晚宴,有人瞧見她去過梅園……”
今兒一大早,穿了一身青衣的孟婕妤就在自個院子石桌上跳舞,立馬被有心人看見,上報到乾擎宮……
“怎麼能這樣!”扶岫氣急,臉色難看,她們費了這麼一番功夫,連續半個月夜夜晚上去梅園蹲點守著,她的腳都凍出瘡了,圓喜更是,腿腳還沒好全,走路都打顫……
別說扶岫眼眶發紅,圓喜都快哭了。
梨玉閣能拿出去兌換的東西都賣了,就為了等這一天,在這樣下去,沒等主子複寵,他就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楊青禾看著他們兩哭喪著臉,聽著他們語氣悲憤的罵著孟婕妤。
過了一會兒,直到他們徹底平複下來,才慢慢悠悠的問道:“這次失敗了,還有下次,你們還願意留在梨玉閣麼?若是撐不住,便去別的地謀個好的主子吧。”
扶岫直接哭出聲來,跪下去道,“主子,別打發了奴婢走。奴婢撐得住,可就是心疼你……好幾次看見你跳的腿腳抽筋從石桌上摔下來……奴婢難受死了……”
“奴才也是,從來沒有一個主子會幫奴才敷藥,為主子做一切事情,奴才都心甘情願……就是怕這身子不爭氣,太沒用……”一向喜歡逗主子開心,靠著幾分機靈搞怪才得以在後宮生存的圓喜也是真心喜歡楊青禾,才會賣命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