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在後麵挑起簾子掩身進來,走至楊青禾跟前方小聲說:“主子,要不晚些時候再來?”
楊青禾沉吟道:“讓圓喜去一趟太醫苑問問柳禦醫,不清蒸會如何。”
讓她在人前無衣蔽體還要坦然自若……她寧願不解毒。
知月無奈的退出去了。楊青禾在玉湯館兜了一圈,也算吸引了全場目光,要是在外頭人人衣裝嚴謹,發現一個衣不蔽體的人,那人必定是異類,引人注目,反之亦然,大家都在水裏泡著,赤果果一片,楊青禾穿的嚴嚴實實的在裏頭逗留……
“貴嬪姐姐,你這是逛園子呢,還是看戲啊。”
一道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就在她跟前水池裏泡著,大大方方的露出香肩及頸下寸許風光,因著水麵浮著一層層的花瓣,倒也算遮掩了一番。
楊青禾細看了她一眼,不自然道:“這聲姐姐當不起,還請顧姐姐莫要取笑。”
顧賢嬪也不爭論誰是姐姐誰是妹妹,橫豎早晚都一樣。
“宮裏傳言說楊貴嬪體帶異香,分外撩人,”旁邊的胡嬪抬手扒上浴池邊沿,嘴角勾著一抹戲謔,“這姐姐妹妹們都在呢,若不如讓大夥見識見識。”
一語落,竟然引起不小轟動,鶯鶯燕燕十來個人齊齊圍了過來,更有直接爬上浴池朝她走近的,楊青禾受驚不小,這群女人如狼似虎也忒大膽了些。
其實哪裏是她們大膽,而是在宮裏呆久了,除了皇上一個男人,她們全是女人,成日呆一塊,在玉湯館湊一起洗澡,臉皮自然厚些,加之都是女人,有什麼好扭捏的。
趁她愣神,已有兩三人靠近,不管不顧的就湊近她嗅了起來,隨即發出驚呼。
“哇,真的有香……”
“好香……”
“是嗎,我怎麼聞不出來……”
……
楊青禾別開臉,連連倒退,像是遭遇調戲的良家女子,臉色一時白一時紅,因著這地方大家都放開著沒什麼拘束,而且多是位份差不多的。在後宮是有界限分派的,一類妃位以上,她們高人一等,依附者多卻實質上沒什麼交心的朋友,一類是妃位以下不受寵的,她們就如顧賢嬪,胡嬪這類,不主動爭寵,也不嫉妒別人得寵,安安分分過日子,大多默默無名,一類是妃位以下受寵的,楊青禾如今就是其中之一。
“嗬嗬,你們別惹惱她,悠著點……”
胡嬪樂的大笑,手裏鞠了一把水直接就潑向楊青禾,心裏暗樂:叫你裝清高,大家都脫得光溜.溜,還就你裹得密不通風,跟寶貝似的。
顧賢嬪也笑,手裏動作也利索,三兩下楊青禾就被澆透了。
隻不過大家都沒什麼惡意,她雖然惱卻沒有生氣,無奈的抬手擦了擦一臉的水,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準備開口讓大家放過她之時。
背後忽而一股大力撞過來,她悶哼一聲向前跌倒。
“啊……”
靠的近的人嚇得尖叫一聲,圍攏的已有七八人,都被這變故驚得慌了手腳。
而楊青禾隻來得及撲捉到一隻手,下一瞬就被熱氣熏得睜不開眼。
“噗通!”
入水聲極大,衝擊力也不小,楊青禾一下子眼花頭暈,手腳亂舞,嗆得有些狠,幸而挨得近的顧賢嬪飛快的鑽過來將她從水裏托起來,胡嬪也嚇了一跳,遊過來幫忙。
“怎麼樣?還好吧?”
“有沒有磕到哪裏……”
兩人一左一右的將她攙到岸上,拍著她的背心順氣,楊青禾劇烈的咳嗽了陣,吐了幾口水之後就捋順氣了,除了臉頰異常潮紅,眼睛也紅的很。
“是誰?!”
她雖是癱軟的坐著,可這句問話帶著不容忤逆的冷厲,抬眼瞪向那群人,一時間安靜的詭異。
大家麵麵相覷,齊齊保持緘默。
楊青禾冷笑,“別以為責不罰眾,我可是小女人,記仇著呢。敢推我下水,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
那人顯然是存心要害她,剛才那力道極大,要是沒下水磕到地板上,估計得重傷,而跌的遠入了水,也要看造化,古往今來溺水而亡的人還少麼?
要是剛才,顧賢嬪和胡嬪都旁觀的話,保不準她小命就交代在這了。
真是可笑而可恨!
楊青禾恢複正常,緩緩站立,衣衫浸濕黏在身上,顯出玲瓏曲致的身段,貼在額頭上的碎發還在滴水,她帶著怒色的眼掃視了一圈又一圈,卻還是沒人站出來,而她也不確定那個推她的人是不是趁亂離開了。
所以一時間下不來台,怒氣反而越積越盛。
旁邊的顧賢嬪眼神微動,忽而開口:“是她,孟常在。我剛才看見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楊青禾微微眯眼,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