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宮殿從來不缺奢華與氣派,剛剛被召來伴駕聽曲的皇後與吳貴姬各擺姿態,麵色平淡的看著身姿曼妙的歌姬,嘴裏偶爾還說些誇讚的話來。
淳於慎端著茶盞,似笑非笑的聽著吳貴姬對歌姬的誇讚,待一曲終才開口:“聲音是好聽,可惜還是缺了幾分韻味。”
“皇上聽過甄芬儀妙音,自然覺得其他人總是缺了幾分神韻,”皇後看了眼吳貴姬,語帶讚賞,“妾進宮多年,不曾聽過比甄芬儀更加美妙的嗓音了。”
甄芬儀這個名字一搬出來,淳於慎擰了下眉,似乎想不起這號人,皇後心裏哀歎被皇上遺忘的女人才是後宮女人最大的悲哀,沒有之一。
吳貴姬不露聲色,心裏卻有些嘲諷,自從她進宮來,見到的皇後一直是擺著這種大度的姿態,隻可惜皇上待她永遠不鹹不淡。即便位居鳳位,但仍舊是個可憐的女人。把一個失寵多年的女人再搬出來是為哪般呢……端起麵前精致的茶盞,吳貴姬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擁有天下女人最尊貴的位置又怎麼樣,有了未央宮的主子,她擁有的寵愛皇後這輩子也別想有了。
淳於慎慵懶的聽著皇後的話,並無接話的意思,見門口一個太監滿臉喜色的對守在門口的黃貴忠說著什麼,瞧著似乎是未央宮的宮侍。
擺了擺手,讓在場吹拉彈唱的侍者都停了下來,“黃貴忠,讓他進來回話。”
待太監跪在自己麵前後,淳於慎想起,這個太監是未央宮裏比較得用的太監,瞧著他一臉喜色的樣子,嘴角不知覺的勾起。
“奴才見過皇上,奴才給皇上報喜來了。”小祥子規規矩矩的跪著,並沒有因為喜亂一絲一毫。
淳於慎眉梢一動,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但是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朕的愛妃可是有什麼好事要告訴朕?”
吳貴姬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她想到了某個可能,眼角餘光向皇後掃去,果見對方麵上的大度也有了些勉強。
“回皇上,方才孫禦醫給娘娘診脈,孫禦醫說,娘娘有月餘的身孕了。”
果然,皇後心頭微苦,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那個女人的命實在是太好了。
皇上原本坐直的身子前傾,臉上帶出幾分笑意,若是細看就會發現淳於慎喜色漸濃,眼裏卻無驚訝,反而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的鬆快欣喜,再沒有比求什麼得什麼更讓人覺得快意滿足的事了。
就在皇後與吳貴姬以為皇上會說出賞賜的話時,她們卻看到皇上站起身,大踏步的走出了宮殿。
“恭送皇上。”皇後與吳貴姬屈膝,目送著皇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宮門後,心裏五味陳雜。
大殿中一時變得寂靜,除了靜靜跪在一邊的宮侍們,就剩下站在殿中的皇後與吳貴姬。
皇後往宮門的方向走去,聽到吳貴姬輕柔的恭送聲時,不由得回頭看向低眉順眼的吳貴姬,直到吳貴姬彎著的膝蓋有些顫抖才開口道:“後宮不止你一個明白人。”丟下這句話,皇後扶著宮女的手,端著皇後威儀走出了帝王的宮殿。
隻要她是皇後,她就是皇上的妻,是南陵皇朝瑀宣帝的嫡皇後,再受寵的妃嬪,也不過是皇上的寵姬,即便在以後史書中,她的名字也寫在這些女人之上,誰也越不過她。
吳貴姬站直身,麵色暗沉幾分,但是看了眼四周屬於禦前的宮侍,麵色不變的跟著走了出去。
她不得不多想,皇上是故意將她們召來,就是為了聽這個消息的。而皇後的話,昭示著一點,這個女人當得起後宮第一人,能忍之人。瑀宣帝在朝堂的動作,雷霆之勢的動起蕭家人……似乎大有文章,而皇後顯然是知情者。
淳於慎來到未央宮時,整個宮裏上下一片喜色,他想見的女人正站在宮門口笑吟吟的看著他,他坐在禦輦看著她,似乎又看見最初的那回她有孕時,抱著他開心的樣子,比起昨夜,更多了一份外顯的張揚,然卻真真實實觸動了他,因為她想表達的,他懂,若是他愛的女人都不能張揚,懷了他的孩子都不能肆意,那是對他的不信任與侮辱。
她要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她敢這樣,因為他寵,他會護她。
下了禦輦,握住她溫熱的手,見她穿得單薄,笑著道:“屋裏屋外溫度不一樣,衣服不能減。”
“妾知道。”晨曦露出滿足的笑意。
天已大熱,淳於慎擔心她受熱,攬著人往屋子裏帶,“這幾日悶熱反複,或許會有暴雨,你要多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