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生病這回事(1 / 2)

“皇上,皇後病重。”

淳於慎聽聞後,歎了一聲,皇後他曾經也看重過,隻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異常不喜了,約莫是這個女人占據了一個他不喜歡的位置,所以他才厭棄。

“朕去看看。”他合上手裏的奏折,總歸是自己還未登基時便伺候的女人,再不喜歡也是他的皇後,他倒不吝走一趟。

皇後曾經是個很大方文靜的女人,後來越來越複雜,就像是髒了的白布,怎麼也洗不幹淨了。

淳於慎看著床上躺著的女人,她看起來奄奄一息,仿佛隨時都能離開這個世間。

“皇上,”皇後聲音有些暗啞,她憔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歎息道,“妾沒有想到,皇上願意來見妾。”她視線一直停留在淳於慎身上,舍不得移開。

她看著他怔忪良久,突然低聲念出一首詩:“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念完這句,皇後有些氣喘,她極力睜大眼睛看著淳於慎,“皇上,您可還記得這句詩?”當年她初進太子府,還是太子的皇上便對她念過這麼一句。

如今十幾年過去,他身邊的那個女人,與他共長天的女人從來不是她,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快速老去?好像就是從那年,那個女人進宮了。眼淚滑落,無聲無息,韶華白首,君恩不複,或許她從未得到過君王之情……

淳於慎靜靜的看著她,半晌道:“好好休息吧,朕來日再來看你。”

皇後苦笑著目送皇上出了門,緩緩的閉上眼睛,仿佛又夢見那花好月圓的夜晚,自己一襲華衣站在窗前,那俊美的男人對著自己念出那一句詩。

齊飛……齊婔,那是第一次那麼歡喜自己的名字。

一陣風起,花瓣飄零,無限芳華。

“皇後薨!”

淳於慎聽到身後宮殿中傳來哭聲,腳下微頓,回頭看著這座突然間變得吵嚷的宮殿,對身邊的太監道:“去宣旨吧。”

皇後薨的消息很快傳至後宮上下,淳於慎一路上遇到不少趕向皇後宮裏的妃嬪。

“見過皇上。”

“起吧,不必多禮。”淳於慎撩開禦輦的簾子,看著躬身站在一邊的女人,倒是個眼熟的,時常會去未央宮走動的顧昭儀。

“謝皇上。”顧昭儀抬起頭,看到禦輦上的簾子在輕輕晃動,麵色平靜的目送禦輦離開,卻遠遠見到青妃坐著步輦正對著禦輦而來。

她驀地露出一個笑來,對身後的琉兒道:“你看,我說過的吧,這後宮中最大的贏家是她,這麼些年,誰也不及她。”

琉兒安靜的聽著,她小心扶著顧昭儀,待顧昭儀說完後,才道:“娘娘,皇後歿了,你說這下一位……會是她麼?”

“不會……”顧昭儀扶了扶鬢邊的步搖,“皇後這個位子,她不會去坐,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能聖寵不衰便是最大的本事。這個位子隻怕要為她虛懸……”

琉兒抬頭看去,正看到禦輦停了下來,皇上似乎從禦輦上下來了,與青妃說了一會兒話後,才又重新回到禦輦中離開。

這便是青妃與其他妃嬪不同之處了,皇上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下攆,除了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無論多少人進來,多少人離開,她青妃獨獨不同,皇上待之十年如一日,日積月累,宮裏人無人不敢不奉承著她。隻是青妃也是個很奇怪的女人,從不多幹涉後宮之事,最多對吃食挑剔些,別的竟是找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琉兒有些感慨的想,約莫這便是青妃聰明之處吧,因為她想要的隻是皇上的愛,而不是其他,轉頭扶著主子走,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這麼多年,顧昭儀一直沒有升過位份,沒了皇後,位份最高的女人就是她青妃罷了。她小心的看了看顧昭儀的麵色,一派雲淡風輕,其實這也是個極聰明的女人,她不爭不求,卻也能穩固己位,當得起這後宮裏除了青妃外的第二人。

這極聰明的兩個女人知道自己要什麼,自己要的起什麼,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又有幾個明白人呢。

後宮的日子,年複一年的過去,皇後薨了,沒有誰太過在意一個不受寵的皇後沒了,不過是在史書上增添了一筆而已。而最讓後世疑惑的是,她的確是瑀宣帝的唯一的皇後,無論後來百官如何諫言,後位一直空懸。

仁昌二十八年,青妃病了,太醫院的太醫們輪番伺候,可是青妃的身體反而越來越糟糕,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去了般。

皇上與八歲的太子殿下都動了怒,甚至有不少太醫挨了板子,然而禦醫們對青妃的病卻也是束手無策。

三日後,被聖旨緊急從外地召回的柳煜之攜帶嬌妻風塵仆仆的趕入宮,一番望聞問切之後,柳煜之沒立時說出個緣故,隻示意淳於慎出去單獨說話,說這要命的病,怕是她命中的一道坎,跨不過去就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