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煜之並未穿禦醫服飾,飛快跑步而來,身後還跟著個小身影,他急切的問,“怎麼回事,昨日請脈都還好,至少得有十天半個月才是正常臨盆日……”
黃貴忠看見他忙迎上去幾步,“柳禦醫你怎麼才來?這中午就給你傳了信……”
柳煜之打斷他,喘氣道,“有人攔我……”
“小嫂嫂呢,她到底生出來沒?!”跟著他身後的小身影這時候跳出來,竟然是一身小太監裝扮的蕭九兒,“這庸醫被人打暈了,若不是我帶他進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柳煜之把人往身後推,幾步往產房走去,“我進去看看……”
“不行!”
“不可!”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雅安詫異的去看顧昭儀,後者緊皺眉頭,臉色難掩著急,“你雖然是禦醫,卻到底是個男人……”
“這女人生孩子,哪能有男人在場……”雅安斂去訝然,附議了句。
柳煜之看著攔著他的雅安姑姑,側頭去看黃貴忠,後者為難的也看他,禦醫又不是產婆卻是不好放進去,黃貴忠把人叫來,也是皇上的交代。
僵持間,蕭九兒急了,“我進去看看小嫂嫂總可以吧?!”一邊將人推開,卻不妨雅安拉住她的手,聲音沉厲:“你一個未經事的孩子跑進去幹嘛,驚了接生婆子,反而惹事!”
蕭九兒手腕吃痛,嗷叫一聲,她是會些功夫,所以第一瞬間就察覺到了雅安是用了巧勁和功夫的,“好大膽子!你敢掐我……”
“郡主,你這偷跑進宮,有功夫鬧騰,何不去看看太後。”雅安放開她,扭頭看看當真毫無動靜的產房,朝身後的襲雯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點了點頭。
蕭九兒看的清楚,柳煜之也看見了,他沉了臉一步上前,拉了把蕭九兒,示意她冷靜,“雅安姑姑,你攔著不讓我們進去看,若是出了事,皇上那你想過如何交代麼?!”
雅安聞言笑了笑,“柳禦醫這話什麼意思,我是作為過來人好意提醒,當初太後生皇上,折騰了兩天一夜,最後是母子平安。你們不經事不知道,瞎著急……”
這話一出,不說蕭九兒天真,都知道這事不簡單,柳禦醫更是暗怒,當年昭賢太後生皇上是難產,先帝順淅帝命產婆保大,而昭賢卻拚了命也要孩子……以至於大出血,勉強保住一命,卻傷了根本,再也無法懷孩子了。
而昭賢能保住一命,卻是聽說產婆是蕭家人,提前給她吃了保命的藥,這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連顧昭儀都知道這事,別說黃貴忠等人,在柳煜之開口前,他先轉了身,在產房進出的除了嬤嬤就是宮女,黃貴忠逮住一個老嬤嬤問:“修儀娘娘怎麼了?這會兒……”
“哎,公公別問老奴了,老奴隻是負責在外頭接水的……”老嬤嬤搖搖頭掙開他就端著盆跑了。
就在這時,一個接生嬤嬤出來了,她一臉的熱汗,顧不得擦,對黃貴忠道:“黃公公,胎位不好,很不好……快傳信去把皇上叫回來。”
她說完也不等黃貴忠回答就轉頭進去了,黃貴忠心吊了半天,看著又關上的門無力道,“早就傳了信……”
這話說的有點沒有力度,這大事紀年祭祀日是皇室大事,齋戒祠堂是禁地,皇上一旦進去了,門一關,如同與世隔絕,是聽不見半點外頭的動靜的。
入夜後的時間過的更慢了,更靜了,漫長到很多人都睡不著,靜寂到隔著大半個宮苑都能聽見未央宮的動靜,燈火通亮的一夜的宮殿在天光大亮的時候陷入沉寂。
“皇後娘娘到。”
顧昭儀就是在這聲傳報下驚醒的,疲憊的起身行禮,吳貴姬慢一步,兩人都在產房外候了一夜,皇後衣裝偏素,並無盛裝打扮,眉宇間掩不去的滄桑,“起來吧。”
“黃貴忠,現在裏麵情況如何?”
除了淳於慎,倒是很少人這樣叫他,黃貴忠一愣,瞧著皇後麵色,忖度道:“剛接生嬤嬤說,修儀折騰沒了力氣,正在灌參湯……孩子還是沒出來。”
皇後蹙眉,灌?看來情況是很糟糕了。
黃貴忠以為皇後來許是有什麼話交代,沒曾想她隻是問了下情況就在旁邊找了個座,竟然是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