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進屋,先伸腳,整個身子再跟進來。勞離進屋,先探頭,觀望一陣後,再一溜煙小跑進來。姬和一瞧此情此景便忍不住揶揄:“你不去做賊,委實可惜了。”
因為身體沒恢複,勞離著實悶得慌,除了找姬和,她不知道做什麼。
一連三天,錦周一回都沒來看她,聽鬱廉說是寸步不離的守在玨兒的房間,她實在沒有勇氣跑去玨兒房間看錦周。
明明是胸口中了玨兒一掌,卻像是打在她心口,重傷啊。
姬和沒想到勞離一大早就蹭進她房間。
一頓早飯吃的太磨人,勞離食欲一向很好,今天卻像是吃人一樣,將筷子使得劈啪響,在換了第四雙筷子時,她咀嚼幾下終於沒忍住道:“你知道吧,錦周喜歡玨兒”
姬和這才抬頭,驚愕道:“錦周喜歡玨兒。”
瞥見姬和抿嘴困惑,一臉討教的神色,勞離一副要哭的表情道:“方才鬱廉說,玨兒要一輩子成廢人,而且最多也活不了三五年。”
姬和三天前就知道了,“你不是不喜歡她麼。”她可是整天在詛咒玨兒死了就好了,這會兒知道這個消息應該是樂的睡不著覺吧。
勞離雙手緊握筷子做了個插入心口的動作,“老天啊……你想啊,她那麼可憐,又與錦周兩情相悅,錦周定會娶她……”
姬和夾了一筷子菜送入嘴裏,咀嚼幾口,好奇的打斷道:“可是玨兒陪不了他多久,娶了她又能怎樣。”
勞離猛地抬頭,“啪”一下敲桌:“說得好!我也是這麼合計的!所以我一下就不難過了。”她說“一下”的時候,語氣的調子一轉,豪氣衝天,撥雲見日。
“就算他們成親了,到時候兩人燕好,也不過幾年相守。可錦周還要活一輩子啊。我都想好了,這幾年,我就不遠不近跟著,玨兒在世,我便不去攪擾錦周,玨兒若去世了,錦周肯定難過,這時我再去找他,好好陪著他。”
勞離所說之言,姬和並非全懂,然而她心底隻覺怔然,好半天,她嘴角隻滑出一個字:“你……”
勞離又嘿嘿竊笑:“我自有打算。”說著她又放低聲音,湊到姬和耳畔說,“人難過的時候最脆弱了,這時隻要有人在身旁陪著他,他便很容易依賴那個人。錦周活到現在,堅強獨立像個鐵人,我隻等他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啦。”
“可是……”姬和抿著唇道:“為何要這樣呢,這樣辛苦?”
為什麼要這樣辛苦的堅持?她是知道勞離一直很喜歡錦周,就算她不知道,勞離也早就把自己那點事全部翻來覆去的告訴她了。
勞離大言不慚道:“這就是喜歡啊。”見姬和並不甚明白,便解釋起來,“不是你的那種喜歡,而是男女情愛。”
她沉吟片刻,又將勞離先前的話默記一遍:“這樣,就是喜歡?”
就算他不喜歡自己,就算他娶了別的女人,卻還是跟在他身邊,守著,等著……這樣,就是喜歡?
勞離高深莫測點點頭,嘿嘿笑道:“知道你不懂,情愛這學問大著呢,過幾日,讓鬱廉帶我們去戲園子,等看幾處戲,我再跟你好好說說,你就明白啦!”
姬和興奮異常點點頭,也嘿嘿笑道:“好啊好啊!”
隨後,勞離被叫去吃藥,而姬和隻身呆在房間,起來的太早,她雖是困倦,翻來覆去,望著窗外越發明亮的光景,卻益發清醒起來。
她腦海滿滿的都是那日,她趴在夏侯栩的房間睡覺的情景……她雖然睡得迷糊,卻不代表一點感覺沒有。
夏侯栩的吻……開始她還沒有太大知覺,等他滾燙的唇貼了上來,起初舔吻,直至反複吮吸。
姬和乍然驚醒,腦中全空了,心中是異樣的驚惶與激越。
她不由自主呻吟了一聲,那聲音七分嬌柔,三分縹緲。驚得夏侯栩放開她,目光幽深又迷離,靜靜瞧了她半晌,直到呼吸越來越粗重,直到他忽然埋頭,張嘴狠狠吻住了她。
兩人都心知肚明,她醒了。
這一吻如此霸道,如冰河鐵馬一夢,旌旗蔽日,擂鼓鳴金,又如海上風雨來襲,掀起萬丈波瀾,奪去姬和的神智。
夏侯栩早已將她緊緊箍在懷裏,從床下到床上,天昏地暗的姬和全然無知,隻覺得那力道似天塌地陷也不肯將她放開。
姬和不記得他吻了多久,隻知自己從驚詫,到探舌迎合,直到最後全然沉淪。想必這便是所謂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而後來她也不知道怎麼又睡了,許是他在房裏點的香有問題。
之前就說過,姬和想她最大的優點就是,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而有這優點的不隻她一人,夏侯栩才是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