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華燈初上,宮門重重皆被燈點亮,繁華如廝,寂靜亦如廝。
“要掛窗外的!晚上不準打開簾子,要明早才能逗!”東宮裏姬和哄著一直逗鳥逗個不停的夏侯霂。
心裏暗鞠一把心酸的淚,你一直逗,我就得一直跟著。
好不容易把玩累了的夏侯霂哄睡著了,姬和剛洗了把臉,就見孩子他爹總算來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來啊。”姬和迫不及待的迎上去,拉著他就往窗口走,夏侯栩由著她,一掃疲倦的笑了笑。
窗戶輕輕打開一條縫,姬和伸出手,對夏侯栩勾了勾手指,“等著看好戲。”
“那隻鷯哥?”
姬和瞧著他樂,“什麼鷯哥?”
“你白天……”
夏侯栩話還沒完,隻聽白日今天的鳥叫聲又起來了,“傻蛋,傻蛋。”
夏侯栩左右張望,的確沒看到鳥兒,可這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他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姬和身上,“你……”
“夏侯栩。”姬和沒張嘴,但那聲音卻確實是她發出來的。
夏侯栩略有些詫異,“你會口技?”
姬和得意地一挑眉,“腹語術啊腹語術!”
“你竟然會這麼高的招……”夏侯栩見她一臉得意,失笑。
“少見多怪了!”姬和白他,“我的絕招多了去了!”
“你騙董卿青的?”夏侯栩見她整個人貼窗戶上了,便從後頭抱開些,“時候還早,你這麼確定中招?”
“嗯,難說,以她對你的心思……”姬和說著,搖頭嘖嘖兩聲,“如果那個女人真的瘋癲到一定程度,一定忍不住對那鳥兒下手的。”
夏侯栩不說話。
“知道她最不能忍受的是什麼麼?”姬和問。
夏侯栩還是不說話。
“有一種人,非常偏執。”姬和抱著胳膊,“你也見過偏執的人吧?這種人表麵看不出來的,但是占有欲極強,尤其是董卿青那種心靈扭曲的大美人!”
夏侯栩側眼看她,“怎麼個偏執法?”
“當你習慣於所有人都仰著臉看你,所有人的眼裏隻有你,一旦有人不看你或者徹底無視你,那可就難受嘍!”姬和一笑,“你想知道她等會殺籠中鳥兒時什麼心態麼?”
夏侯栩微微皺眉,不語。
姬和雙眉一挑,學出些凶悍樣子來,“你竟然對鳥笑,我絕色傾城,難道還不如一隻鳥?你不對我笑,我就殺了你的鳥!”
夏侯栩眯著眼睛看姬和,良久,“姬和!”
姬和察覺到他不高興,忙道,“我是學她!”
怕夏侯栩因為她這一學董卿青,毀了自己在夏侯栩心中內外兼修的形象,立馬轉移注意可憐兮兮的看他,“噓噓,看窗外,看那。”
窗外不遠處正掛著那黑布罩著的鳥籠。
兩人熄了燈,坐在窗台前偷看,姬和還在窗戶紙上戳了兩個洞,拿了早就準備著的一籠水晶餃子和一碟醋,盤著腿邊吃邊等。而夏侯栩自然與她一樣,不過他是負責喂餃子,姬和負責吃。
院子裏靜悄悄一片。
沒過多久,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姬和精神一抖,湊近窗戶看,同時手興奮的抓著夏侯栩的手,夏侯栩本不想湊過去,又不想拂了姬和的興致,便也順著她抓的力道湊了過去,隻見院門口,真的出現了一個人影。
沒一會兒,一個嫋娜身形女子走了出來,左右看著小心翼翼,可不就是董卿青麼。
夏侯栩麵無表情,身邊姬和對她使眼色——看著沒?
東宮的守衛早就被姬和調離開了,董卿青無聲無息穿過院子走到了籠子旁邊。她手裏抽出了一根銀針來,借著月光,能看到銀針上泛著幽幽的藍色。
姬和挑起了嘴角,心說——毒婦啊!毒婦!
董卿青抽出針,正準備對著鳥籠紮進去,忽然,就聽那鷯哥撲騰了幾下翅膀,然後說了句,“醜八怪,醜八怪!”
自然是姬和在學說,不過這鷯哥是悶在籠子裏的,聲音隔著布,和姬和從窗戶後發出來的有些相似,不惹人懷疑。
董卿青臉上的神色顯然發生了變化,她開始有些氣急敗壞,瞪鳥籠,咬牙舉起銀針又想刺,就聽那鷯哥竟然嘰嘰喳喳唱了起來,唱的是,“女人醜不怕、老不怕,就怕心腸毒辣賽蛇蠍。”
董卿青差點蹦起來,咬著牙四下張望,氣的胸口起伏,這鳥怎麼會說這種話,定是姬和賤女人平日就教它這些歌兒,在背後如此說她。
姬和來勁了,搖頭晃腦的唱,“董卿青是大醜女,姬和比你漂亮一百倍啊一百倍……”
董卿青惱羞成怒,猛一把扯開了鳥籠上的布罩子,正想一毒針從那隻學舌鷯哥的眼睛裏紮進去,最好將眼珠子都挑出來,明日拌進姬和的飯吃裏讓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