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幽謐的樹林,隱約間能看到一隊人馬,井然有序地前行著。不時從深林傳來的野獸咆哮聲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嚴峻的表情,依舊步伐均一地踩著落葉走著。
在隊伍的最前方一匹火紅色的高頭大馬上,一位俊逸出塵的藍衣男子,微昂著下巴,一雙大手輕扯著著馬韁,身體隨著馬的腳步一下一下輕輕地顛著,給人以一種慵懶隨性的錯覺。劍眉斜飛,一雙黑洞似是沒有焦點,卻讓人不寒而栗。
忽然,前麵引路的兩個侍衛調轉馬頭,駕著馬小跑到藍衣男子前麵,下馬,恭恭敬敬地跪在火紅色的馬蹄前。
“啟稟王爺,前麵有一名女子昏倒在林裏,屬下特來請示王爺,要不要救人。”
幽深的黑眸輕輕一轉,點點頭,便率先牽著馬韁前行。靈性的紅馬緩緩地停在一棵樹旁邊,神氣的腦袋晃了晃,發出“嘩啦——”一聲。
順著馬頭的方向看去,一抹單薄的身影映入眼底,深井裏竟起了一絲波瀾!
男子慌忙下馬,壓住心底的顫抖,大步跨到昏迷的女子身旁,伸手掰過女子的肩膀,一張蒼白的小臉猝不及防地闖進他心裏。
是她!
是她!
是她!
男子的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地塞進去一樣,失去了運轉的能力,腦裏隻剩下一句話在盤旋。
是她!
過了好一會兒,男子像是才反應過來,蒼白的臉色甚至比躺在地上的女子更勝一籌。
顫抖著雙手抱起女子,無措又機械地上了馬,一手狠狠地扯了一下馬韁,馬離弦箭樣竄了出去,另一手將女子緊緊地扣進懷裏。雙唇不經意地顫栗起來。
女子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上下顛簸著,顛得她的骨頭都要散了,有些不滿地發出幾聲哼哼。可是又覺得自己的嗓子著了火一樣火辣辣地痛著。
她這是怎麼了??????
在心裏嘀咕了一聲,女子就徹底地昏迷在男子的懷裏。
“快!叫大夫!”
那匹載著一對俊美男女的火紅色高頭大馬,此時已經停在了一座氣勢磅礴的府邸前——久安王府。這座奢華的建築群彰顯了主人尊貴顯赫的身份。
馬上的男子略顯狼狽地已經抱著女子從馬背上滑落下來,跑進府裏最近的一座院落。門外候著的管家也不敢怠慢,親自跑了一趟將大夫請到王府來,甚至擅作主張地派人進宮請了太醫。
一直到日落黃昏,大夫和太醫將女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清理好,喂了藥,並再三保證小姑娘已經沒事了,沉冷了一個下午的臉色才漸漸緩和。
“都退下吧!”平日威嚴的聲音此時多了幾分疲勞,自己卻好像感覺不到似的,從一旁的臉盆裏撈起手絹擰幹,坐到床邊,輕輕地擦拭著女子略帶泥土的小臉,一臉溫柔寧靜安好。
候在一邊的老管家卻眼珠子差點要蹦出眼眶!王爺小時候起他就以護衛的身份跟在王爺身邊,到現在跟了王爺二十年有餘,卻從來沒有見過王爺如此紆尊降貴的一麵。更沒有見過方才在王府大門外那種驚慌。
這個姑娘是什麼人?
“還不下去!”
低沉的聲音冷冷拋來,管家才猛地反應過來,額角瞬間劃過一串汗珠,竟然因為王爺的異常而走神到連王爺的命令都忘記了!
心有餘悸地走出去,還不忘掩上門。
終於,一室的安寧。
男子黑而深的眼眸繞著床上的人兒幾經千回百轉,怎麼也無法安生下來。寬厚的手掌輕輕覆在女子的臉上,幾乎遮去了整張臉。
昏迷著的女子看起來很是楚楚動人,膚若凝脂,兩葉柳眉,眼睫毛倒影在白皙的皮膚上,形成一圈好看的光環。毫無血色的唇更平添了幾分柔弱。
他竟然還能再見到她!這是一件怎樣令他全身心都飛揚的事情!
她竟然也在這裏!
她怎麼會在這裏?他的女孩,跟著他來了嗎?抑或是他的幻覺?又抑或隻是??????巧合?一個長得一樣的人?
不!他不能接受這種可能性!
如果不是她,他怎麼辦?他怎麼可能對著一個有著相同樣貌的人而不去想他的女孩?想他的女孩他又怎麼可能不痛?
而,他還能承受嗎?
一定是她的!一定是!
可是??????
可是,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可能性太過飄渺。
難道,真的不是她?
忽地,覆在女子臉上的手好像觸電似的收了回來,改掩著自己的臉,肩膀再也受不住地抖了起來。
偌大的房間,隻留下男子壓抑的低低的啜泣,在昏暗的暮色裏,演繹了幾分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