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相(2)(1 / 2)

空降上任的斯蒂芬格爾從男爵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控製不了場麵了。整個布拉格秘密警察的圈子突然一瞬之間亂作一團,而在此之前與他們沒有任何各種意義上的交集的斯蒂芬格爾隻能沮喪的承認自己雖然頂了個梅特涅專員的名頭,卻更像是一個自以為能控製局麵的小醜。

盡管這些秘密警察並不太理會空降的斯蒂芬格爾,但他們對於梅特涅的崇敬卻是發自內心的,如果沒有梅特涅的外交手腕,他們現今所擁有的一切都可能隨著拿破侖席卷歐陸的烈火而燃燒一空,隻留下他們自身所代表的空殼。

因此雖然他們並不在意斯蒂芬格爾,但仍然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抓捕殺人魔的任務。成立沒多久的秘密警察並不算布拉格的地頭蛇,布拉格的上層和下層也沒什麼人願意接觸他們這些“狡詐的貴族”,這也是他們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解決胡斯黨的原因。

不過他們現在已經把抓捕殺人魔這件事情放在一旁了——雖然在斯蒂芬格爾從男爵看來這是關乎自己在梅特涅麵前的形象,關乎自己加官進爵的頭等大事,但這畢竟同布拉格本土的秘密警察們無關。對他們而言斯蒂芬格爾男爵的前途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想要更進一步的最好途徑就是徹底摧毀在布拉格興風作浪的胡斯黨——哪怕這完全沒有可能做到。

自從數個月前被秘密警察突襲總部導致胡斯黨的行動開始收斂後,他們已經很難在布拉格找到胡斯黨的蹤跡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已經離開了布拉格,來自各個方麵的調查和證據顯示這些希望波西米亞獨立的叛亂分子正優哉遊哉地居住在布拉格,而且還過得很滋潤。

也正因此當秘密警察們得到了胡斯黨出現的消息之後他們才會變得如此興奮,布拉格的秘密警察組織就好像是一台稍有鏽蝕的精密儀器,而這個消息則是一壺及時的潤滑油——這台機器已經精巧而又完全地工作了起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外力能夠製止它繼續工作下去了。

斯蒂芬格爾從男爵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還看得出來自己這顆螺絲釘從頭至尾都不曾屬於這台精密儀器的一部分,如果他想強行介入這台儀器的運作,那顯然隻會有兩個結果:要麼這台精密的儀器因為他的介入而突然分崩離析,碎片激射導致不可估量的損失;要麼他作為一個螳臂當車的歹徒被曆史的車輪隆隆碾過——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能夠屬於他的結局了。

當卡洛斯和維爾特帶著羅德尼克和一幫氣勢洶洶的胡斯黨人闖進布拉格警察局這座陰冷潮濕散發著經久不衰的黴味同時地下不斷傳出痛苦的哀嚎聲的老舊建築時,萊特霍姆正端坐在自己正對著警局大門的開闊辦公室裏飲著咖啡,這種原產自拉丁美洲的豆子所衝泡的飲料給予了支持他不斷工作的活力,從陶瓷的咖啡杯裏蒸騰出來的濃鬱香氣充斥著他的鼻腔,他一邊享受著這種略帶苦味的至高無上的美味,一邊舉著一份他剛剛花十分之一個萊茵盾從警察局門口的報童手裏買下來的《捷克人時報》,上麵用為數眾多的版麵和極為誇張的詞彙來介紹和形容這次規模浩大的市民下鄉運動,同時也提及了那位導致這次運動產生的殺人魔先生。

萊特霍姆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這家報社這種誇大其詞的說法。所謂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本來市民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的事件經過這些媒體肆無忌憚的誇大之後逐漸成為了所謂“籠罩著布拉格的陰霾,讓雷霆手腕的萊特霍姆局長寢食難安的夢魘”。甚至有的報紙還刊登了所謂事實背後的真相:無外乎一些關於市議會、布拉格伯爵或是他這個警察局長和遠在天邊的哈布斯堡或是梅特涅的陰謀論,其中更有甚者直接指責這次事件就是他這個警察局長為了謀求更多的利益而自導自演的一出陰謀戲劇——甚至這種說法在市民中竟然還頗有市場。

萊特霍姆並不是那種容易被外界言論所影響的人,這種隨意編排用來吸引眼球的小道消息自然不足以讓他動怒,他放下了這份明顯不值十分之一個萊茵盾的《捷克人時報》,從他那張連邊角都磨損地異常圓滑的木桌靠近蠟燭的那個邊緣——為此他起了個身——抽出了一份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檔案,上麵記載著那位因公殉職的和他關係不佳的在警局幹了快三十年的老油條崔弗斯的全部資料,包括他什麼時候出生,什麼時候進入警局,在哪天和哪些人一起接了哪些任務,完沒完成——事無巨細異常繁複,但這才是整個布拉格警察局所存有的最珍貴的資料,它反映了這個警察局的興衰曆史,記錄下了那些曾經服務於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