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張啟明當時的樣子簡直和木乃伊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就是幹屍和濕屍的區別。
然而詭異的事情還沒有完,隻見張啟迪又拿出一把剪刀,從張啟明下巴的繃帶上剪出一道口子,然後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向上剖開,直到將嘴巴、鼻子、眼睛全都露出來。
張啟迪看了我一眼說,嚇到你了吧?這其實就是開個竅,正臉的地方一定要露出來,具體是為什麼,我也不清楚。反正老輩人傳下來的規矩就必須照做,不然就沒法入土為安。
我雖然心裏對這些所謂的規矩嗤之以鼻,但也無法反駁。
接下來就是穿衣服了。當然,這件事我也不能做,隻能在旁邊打個下手,看著張啟迪把一件件奇怪的衣服穿到張啟明身上。
她還告訴我,這下葬時穿的衣服最裏麵那件必須是白色,至於穿多少件也有講究,上七下五或上五下七,都隻能穿單數,絕不允許出錯。而且所有的衣服、褲子都不能縫扣子,類似於中國傳統的漢服,隻能用繩結來代替。
張啟迪最後給張啟明的屍身套上一件黑色的長袍,然後又從口袋裏摸出一枚樣子古舊的銅錢遞到了過來,讓我把它放進張啟明的嘴裏。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問道,什麼?我?
張啟迪催道,愣什麼呢?剛才不用你,現在這事必須得你來,快啊!
雖然我和張啟明從小玩到大,但要說直接去摸他的屍體,還是有點兒犯怵,尤其是他現在這副模樣的狀態下,可是剛才自己還說張啟迪拜交待的事一定會盡力做好,現在既然對方開口了,那還有什麼辦法,隻好照辦了。
我定了定神,上前用左手拉著張啟明的下巴頦,右手捏著銅錢就往他嘴裏塞。
由於屍身早已僵硬,上下牙齒閉合的很緊,頭部又被棉紗布裹著,我折騰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把銅錢塞進去,還不小心被屍體的牙齒刮了一下,疼得我直搖頭,拔出來一看卻並沒有破,當下也沒在意。
這樣張啟明下葬前奇怪的準備工作總算結束了,我們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家。
第二天就是張啟明出殯的日子。
天從一大早就開始陰沉沉的,連一點放晴的意思都沒有,像是隨時要下雨的樣子。
我家鄉這種小鎮當然不可能有殯儀館,再加上種種本地習俗的限製,所以張啟明隻能從醫院出殯,並且所有的儀式都要從簡。
當我清早趕到醫院的時候,樓前那片空地上除了一口普通的木棺材和一個瘦骨嶙峋的禿頂老頭,其他便什麼也沒有了。
那老頭約莫六十來歲年紀,傴僂著背,身上的衣褲都是又灰又膩的顏色,就像從來沒洗幹淨過似的,身後還背著一隻鼓鼓囊囊的黑布包。昨天張啟迪曾經說下葬的時候要請個懂行的師傅來,想必應該就是他了。
我不好意思幹站著,於是就上前和他打招呼,跟著又自我介紹了一下。可誰知那老頭竟然不理不睬,隻是用又古怪又沒禮貌的目光盯著我不放。
我被他瞧得如芒在背,渾身不舒服,可是又不能發作,隻好掏出一支煙遞過去,盡量裝著笑臉和他說話。
誰知那老頭還是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一點兒收斂的意思都沒有,而且像個啞巴似的什麼話也不說。
閑扯了半天之後。這老頭還毫無反應,我落得個自討沒趣,索性閉上嘴站在一旁抽起了煙,不管那老家夥是不是還死盯著我看個沒完,反正是隻作不見。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張啟迪終於來到了醫院,同來的還有六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夥子,他們都是張家的親朋好友,鄉裏鄉親,其中大部分我還能叫得上名字。
張啟迪走到怪老頭的跟前叫了聲“顧大師”,然後又問他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顧大師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歪著嘴角笑了笑說,今天日子有些相衝,我怕有意外,所以就早點來看看。
我暗罵原來你個老東西不是啞巴,剛才裝逼不吭聲,這會兒一見女人話就來了,真他/媽不是東西。
張啟迪聽他剛才的話顯得有些害怕,趕緊問是不是需要改個時間?
那老家夥搖了搖頭,說三天出殯,這下葬的日子絕對不能改,否則可能出得亂子更大。
張啟迪便問,那現在怎麼辦?
顧老頭抬起腦袋看了看天說,保不準一會兒就要下雨,不能再耽擱了,現在先入棺,馬上開始。
張啟迪不敢怠慢,馬上讓那六個小夥子把張啟明從太平間裏推了出來放在一邊,然後在顧大師的指點下,把一包包用草紙裹好的石灰粉放到棺材內較寬的那邊,堆成枕頭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