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她多麼希望能夠下一場很大很大的雨,一場可以將她徹底從噩夢中打醒的雨。
醒來時,她依舊是那個整天闖禍胡鬧的凰羽殿下,無憂穀還是無憂穀,整日快樂無憂,歡聲笑語的一點也沒有變。
父神沒有被囚禁,紫陌沒有受重傷,她也沒有被天界追殺,被昆侖嫌棄。她不知道母親,不知道父親,一切回歸原點。父神還在釀著他的酒,紫陌還是欺負她,寵愛她,她和父神,和紫陌,依舊快樂逍遙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些她所擁有的幸福,明明是那樣的美好,一夕之間全都毀滅在她眼前。
帝後見此,哼了一聲,緩緩道:“你們這些妖魔孽種,還在妄想救那賤人。”輕笑了一聲:“怎麼樣呀?她人呢?我怎麼沒有見到?”說著,又輕哼著冷笑了幾聲。
凰羽的心好像被人抽拉了一下,苦澀的一笑,冰冷著眼神盯著她:“我,不是孽種,我的母親,也不是賤人。”
帝後一道靈力打了過來,凰羽被打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鮮血。
“凡人和仙神生的,就是孽種!”帝後冷言嗬斥:“你這超脫三界法則該死的孽種!”
凰羽手指緊握,雙眸中嗜血的紅光再一次顯現出來:“再說一遍,我,不是孽種。”周圍漸漸起了狂風,烏雲像是沸騰般翻滾著。
天界及昆侖眾人有些驚慌的看著天降異色,就連帝後也頗為忌憚的往後退了幾步。
站在她旁邊的紫陌正想伸手把她扶起來,凰羽卻自己緩緩的站了起來,冰冷著目光,對著那些人。
碧瑤持著天鋣神劍站了出來,擋在帝後的前麵:“你……你想做什麼?”
那日昆侖一戰,她至今記憶猶新,血色彌漫了她期待已久的婚禮,到處都是殘肢斷骸。凰羽的修為何時駭人到了這等地步?還有就是,因為凰羽的攪局,蘇淺止和她的婚事被無限期的推遲了。怎能不令她恨得咬牙切齒!
凰羽見到她手中的天鋣神劍,輕蔑的一笑:“這劍,你既用的不順手,便還給我吧。”
說著,緩緩伸手天鋣劍招了招手。
那天鋣神劍像是受到感應一般,被召喚出了劍靈,劍身上泛起了淡藍的光,在碧瑤手裏震顫著,意圖掙開她的束縛。
碧瑤驚恐的看了眼手中的天鋣神劍,這劍,竟然在拒絕她!
可是,她依舊用盡力氣去握緊它。明明就是她的劍,怎麼能受到凰羽的召喚,蘇淺止就在身邊,她不能放手!
劍身上泛起極其的寒意,她的手像是被冰凍了一般起了冰層,劇痛從手上蔓延開來,碧瑤吃痛猛然放開了天鋣劍。那天鋣像是脫困了牢籠的鳥兒,在半空中自由自在雀躍的飛舞著。
凰羽看著碧瑤,冰冷的一笑,看向天空中飛舞的天鋣神劍,伸出手去像是寵溺道:“好孩子,回來吧。”
那天鋣神劍在空中遊蕩了兩圈,飛到凰羽麵前,落到了她的手中。
天鋣神劍的劍氣更勝,周圍都縈繞著冰冷淡藍的霧氣。這把天地的至尊神兵,在它真正的主人手裏,終於找回了昔日的光彩。
那條燭龍還在咆哮著,對著紫陌怒吼。
凰羽冷笑了一聲,不屑的冷哼:“幾萬年不見,你這畜生心胸還是如此狹窄。”
紫陌不可置信的看了凰羽一眼,幾萬年……
那朵血紅的鳳翎花如火如荼的盛開在她的額間,眼神中那冰冷料峭的寒意,紫陌頓時了然。是了,怪不得凰羽會突然的修為大增,如果凰羽已不再是凰羽的話……
無盡的怒氣翻湧著,就像她體內翻湧的力量,讓她找不到出口,也不想找到出口,所以,朝著她的感覺一味的沉淪下去。
她知道這樣她會失去本性,甚是大開殺戒,墮入魔道。
可是,她還不能死,紫陌更不能死。現在,紫陌受了重傷,能保全他們的,就隻有她了。
她知道,怒氣和仇恨會給她無盡的力量,所以她一幕幕的回憶著血蓮煉獄中的一切,她的母親在血蓮煉獄中受苦了五千年,被三味真火害的魂飛魄散,隻留一抹執念等待著她和父親。
她的父親,在止心澤裏,忍受錐心的寒冷和痛苦,好不容易一家團聚,卻在九龍伏魔陣中,永遠的消失在這世間。
還有那些,她記憶猶新的,她模糊印象的無憂穀的人,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會慘死在誅仙生死陣之下?
還有她最愛的人,一次次的受傷,紫陌他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什麼人都沒有害過,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放過他?還設了這麼惡毒的陣法,處處要他的性命?
而導致這一切的,就是天界的人,就是昆侖這些,她所謂的師兄!
燭龍還在咆哮著,凰羽冷冽著眼神看向它,冰冷的吐出一句話:“你太吵了!”
一枚火紅的令牌升在了半空中,泛著淡淡的紅光,下麵的玉墜悠悠的搖動著。
不一會兒,天際傳來一聲清冽的鳳鳴,兩隻冰火鳳凰扇著翅膀在上空中徘徊。姿態優美,恍若翩然起舞。
“鳳……鳳凰令!”那燭龍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
凰羽近於殘忍的一笑,微微挑眉:“怎麼了?你怕了?”
轉而看向蘇淺止,手裏化出了霜華劍,微微側著頭象是嘲諷一般:“這把劍,太毒,蘇師兄還是自己留著吧。”
她到現在才恍然過來,為什麼明明玄天鏡都碎了,他們還能找到她的位置,她渾身上下,跟昆侖,跟天界,唯一的聯係就是這把她曾滿心歡喜的視為珍寶,要親手還給蘇淺止的霜華劍了。
她伸手向前,那把霜華劍,就像是敝履一般,被她扔在地上。
緩緩的持著天鋣指向蘇淺止,嘴角勾起冷淡的笑意:“今日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以後,蘇師兄就不用費心用霜華找到我的下落了吧?”挑了挑眉:“怎麼樣?蘇-淺-止。”
他的名字,被她喊得一字一頓的,就像一把刀在蘇淺止的心裏劃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