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到帝嬈，她遠遠地看著帝嬈持著天鋣神劍跟一群神獸大戰。
那時的她，身為上神，見到這種情景本該上去幫上一把的。但是她卻站在那裏邁不開腳步。
帝嬈的名字，她早就聽過。那時帝嬈還沒有入魔，整個三界都把她當作至尊一樣膜拜。白靈雖是神界的一份子，好歹也是個地位頗高的上神，對於這個神女，她自然不會像他人那樣的尊敬崇拜。
但是就是這一次，她對這個神女算是心服口服的敬佩。
帝嬈花了一天一夜將那些遠古神獸盡數殺了，她也在雲霧之中看了她一天一夜，倘若帝嬈就是這麼幹脆利落的走了，她隻會覺得帝嬈神女的修為很高，絕不會有多少敬佩。
就在她看完了帝嬈殺光所有的神獸，打著嗬欠正想離開，她忽然看到帝嬈離開了幾步，忽然頓住了腳步，回頭向後看去。
她也覺得稀奇，不明白帝嬈神女是想做什麼。
後來，帝嬈轉身走向那堆血淋林的殘骸，到了一處蹲下身來，將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抱在懷裏。鮮血汙了她的長裙，她竟毫不在意，抱著這隻雪白的小獸溫柔的撫摸著，嘴角還浮現著溫柔的笑意，似乎在安慰著受驚的小獸。
白靈怔住了，傳說中威嚴淡漠的神女竟會有這種神情，還被她好巧不巧的撞到了。
就在她發呆之時，帝嬈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白靈有些發窘，以帝嬈的修為不可能不知道她在這裏旁觀了一天一夜，畢竟是她袖手旁觀在先，即使帝嬈說她幾句也是應該的。
不料，帝嬈卻溫柔的一笑，說神殿之中太過寒冷，怕這小獸受不得，還問她是否願意養這隻小獸。
白靈那時還沉浸在帝嬈的威嚴與溫柔之中，木訥的點了點頭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等反應過來時，帝嬈已經走了，而她的懷裏抱著的那隻毛茸茸的小白球，正在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這是什麼東西，她也不知道，大概是神獸中的一種。這個小東西從此就成了她的心肝寶貝，也許是因為這是帝嬈給她的，也許是因為她實在太閑了，養它可以打發時間。
後來的幾次，她也見過帝嬈，不過是點頭之交。
帝嬈是神界的主，擔負著整個三界的安危與平和。在她所見的為數不多的幾次裏，帝嬈不是在誅殺為禍三界的神獸，就是在加強某個結界的封印。
因此白靈都沒有機會上前跟她說上一句話。這真是神奇的事情，白靈的脾氣在神界中算是刁鑽難纏的，而帝嬈，或許是因為身份的關係，整個人冷冰冰的，讓人不敢接近。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隻見了幾次便好像很是熟絡了一般。白靈甚至都想衝到她麵前告訴她那隻小獸生活的很好，但是反過來想想，又覺得那樣看起來很傻，就此作罷。
對於帝嬈的印象，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後來帝嬈死後，曾有人來拜訪白靈，席間不知怎的就牽扯到了帝嬈，那人暗暗說她的壞話，指責帝嬈道心不穩，走火入魔，差點毀了整個三界。
白靈竟然不知道哪裏來的怒氣，一掌將拜訪的客人打飛出去，自此便跟那人絕了交往。
在她心裏，帝嬈是唯一有資格承擔整個三界的人，入魔之前是，入魔之後，也是。
想到這裏，白靈凝眉看著凰羽，仿佛看到了那個風華絕代，衣袂飄飄的神女，帝嬈，帝嬈，就是這樣至尊的存在，但凡有點良心的仙神，都會為之動容，為之傾倒。
清脆的碎裂聲，打破寂靜的虛空，這個潔白無瑕的世界上空，一道道細紋裂痕向四周蔓延開來。強勁的風好似要將人生生撕碎一般灌了進來，裂痕越來越大，最終凝聚到一起，一塊塊白色的薄如蟬翼的碎片飄落下來。
以他們為中心，狂風卷起一個巨大的漩渦，紫陌和凰羽還在集結著靈力，白靈深深的看了紫陌一眼，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苦澀的，坦然的，幸福的笑。
覺察到白靈的感覺，紫陌和凰羽同時睜開眼睛，異口同聲大驚問道：“白靈，你想做什麼？”
“再見了。”白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她用力將他們向上空一甩，一個人跌進了下麵無盡的黑風中。
“白靈！”紫陌向那漩渦伸手，大喊了一聲。
“白靈她……”凰羽的臉色有些發白，忍不住的悲痛。她竟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她自己。
耳畔的風聲依舊，他們還在不斷的向上升，紫陌怔怔的看著漩渦深處，那一張淡漠微笑的容顏永遠的消逝在他的世間。
——臭烏鴉，起來跟我玩。
——不要！
——你竟敢說不要，信不信我拔了你的毛？
——惡女走開，我要睡覺！
往昔的嬉笑，充斥在他耳邊，紫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將凰羽往懷裏攬了攬，逆著風勢向空間外麵飛去。
衝破空間的那一瞬，劇痛在身上蔓延開，紫陌倒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修為低微的凰羽卻是很不爭氣的昏了過去。
等醒來時，發現紫陌正抱著她失神。
“紫陌……”凰羽艱難的開口，喊了一聲。
紫陌回過神來，伸手將她扶起來：“身上還疼麼？”
凰羽搖了搖頭，低著頭沉默了半晌，還是問了一句：“白靈她……”她抱著紫陌，撫著他的背，卻是再也說不出話。
現在，她該說些什麼呢？又能說些什麼呢？
白靈死了，不是，死了還有神魂可以投胎。可是，跟著一個空間同時消失的人，就像從沒有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一般，又會去哪裏？以什麼樣的身份存在？
紫陌雖然不說，她也知道他有多難過。
他們心裏都明白，白靈，為了他們，永永遠遠的消失了。
紫陌麵色平靜，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沒事。”放開她，撩起她的長發：“不用擔心。”
紫陌拉起凰羽，看著周圍的環境，眉間一蹙。
奇怪，他們現在正在一片幽深的樹林裏，難道那個空間毀了，他們又回到了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