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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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佛園內外密切關注著唐鬆的可不僅僅隻有莊海山一人,坐在園中西北角的唐旭雖是滿臉笑容的正對著明府大人,但眼角餘光卻始終關注著唐鬆。此時見他在如此重要的場合裏也露出失魂落魄的模樣,頓時一陣歡喜湧上心頭。
他是唐家三房的老二,家中還有一個哥哥,自家院落不消說是要給老大承繼的。說起來他家宅院也不小,即便將來老人仙遊之後,大哥當了家也不愁沒他的住處。無奈他根本就不想跟老大一起住,早就存了心趁著老人還在時另置一院宅子將來住著也爽利。其父素愛這個幼子,也想著給他立下一份家業,父子二人不謀而合,最終看上的正是隔壁四房家的那一套獨門宅院。
四房人丁單薄,除了一個老蒼頭和跑腿小廝之外,正經的屋裏人其實就隻有父子兩個,四叔那個老書呆子就不消說了,承繼家業的唐嵩居然也是個呆子,更可喜的是四房的這顆獨苗香火居然還患著絕不可治的離魂症,而且從那收買的郎中處明明確確知道他竟是已到了油枯燈盡的關口。
“明府大人當麵,這滿園士子有誰敢神思不定的?看來這呆子確已是風中殘燭,到了要油枯燈盡的時候了。哼,都這般光景了還不趕緊回去,猶自在這兒死撐,這可是你取死有道,須怨不得我心狠”。
唐旭心中拿定主意後就安靜的等著機會,不多一會兒明府大人對滿園士子訓話已畢,依著常例,此時該是士子們發言,循著許明府的話加以闡發的時候了。
滿園士子中以家世論自然以襄州第一豪族張氏最為出眾。此時正有張家子弟在座,理所當然就該尊他第一個發聲,這也是多年的慣例了,是以士子們都不曾說話靜等著張家公子。
正在張啟玉輕咳一聲將要開口時,卻見心存別念的唐旭先一步從座處直起身子笑著道:“嵩弟,我看你必是對明府大人的佳言感慨良深以至神遊物外而不自知啊,此刻群賢畢至,你何不將心中所得說與我等共享,如此才合著明府大人召集此會的切磋之義”。
唐旭這突兀的舉動一出,滿園士子的目光頓時齊刷刷的集中到了唐鬆身上。古代縣衙升堂審案都不避百姓,此刻更不必說,士子們的這一舉動引得園外看熱鬧的香客遊人們也都向唐鬆看去。
當此之時,唐鬆真是眾人矚目。
“****的,唐旭你一家全都不得好死”,見到這一幕,明隔子花牆外的莊海山口中邊罵,邊拔腳在人群裏左擠右扛的向掩著的院門處跑去。
他真怕少爺就像那繃的太緊的弓弦一樣就此斷了,心裏卻又隱隱覺得少爺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這會兒他隻盼著滿天神佛能保住少爺一條性命,至於能在文會上出彩,莊海山自己都不相信,更不敢去想。
唐家及張家那兩個小廝一臉的幸災樂禍,就連那轉身欲走的道袍老人也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我竟然占了這人的身體,但我要不過來,他此刻也已經腦癱了”,唐鬆正自思量到這裏,身上陡然多了許多道注視的目光,頓時將他從那莫可名狀的狀態中驚醒。
此時他已完全融合了唐嵩的記憶,不過轉念之間便已弄明白了眼前的環境及當下的處境。隻是因為剛才心神不在這邊,自然也就沒聽清楚唐旭說了些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看著他。
轉念之間,他那探究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向張啟玉看去,因為在他融合的記憶中,這個人是這園裏所有人中素來對唐嵩態度最好的一個。
眾人看著唐鬆,唐鬆卻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張啟玉。花牆外看熱鬧的人不明白其中緣由,但園中這些士子們既與唐鬆同在鹿門山結廬讀書,長期交往之下自然是心知肚明。
“看來他這呆病又發作了”,一念至此,厚道些的士子們免不得搖頭歎息。有那不厚道的瞥一眼明府大人已經陰沉下來的臉色後心底悄然一笑。笑過之後再去看看唐旭,少不了要自語一句,“這可是同宗的堂兄弟啊,好狠!”,隨即由唐旭身上將目光轉向張啟玉。
唐旭也自知剛才的搶話難免會讓張啟玉心中芥蒂,隻是為了給唐鬆施加更大的壓力使其更耗心神,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見唐嵩疑惑的眼神投向他,張啟玉淡淡的瞥了唐旭一眼後站起身來向許縣令行了一禮,“明府大人教諭我等諸藝以讀書為高,而讀書首重於勤,實為金玉良言”
襄州張門顯赫一時,就連許知縣也不能不給麵子,張啟玉既然站了起來,許知縣少不得要略忍一忍,隻是他的眼神卻是將唐鬆盯得更緊了,他倒要好生看看這個士子到底是個什麼成色。
有了張啟玉的提醒,唐鬆什麼都明白了。說來這就跟後世開會時一樣,領導講完話,下麵發言的人總要圍繞著領導的講話再闡發一通,意思還是那麼個意思,不過總要能說出新花樣才能得著彩頭。
今天這許知縣講話的主題就是“讀書有出息,讀書須勤”。眾人口中的“明府”其實就是縣令的別稱,一縣之長既管民政又管學政,他向士子們宣講這個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縱觀中國幾千年的曆史,讀書人雖然代代不絕,但又有哪一朝的讀書人在考試上能跟後世的學生們相比?中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高考、招聘考、職稱考……若論考試經驗之豐富,唐鬆這穿越者足可笑傲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