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舟偶遇(1 / 2)

因是在城中購置的物事多耽擱了一些時候,唐鬆出襄州城到漁梁渡時天色已近黃昏,對岸山中鹿門寺的晚課鍾聲隱隱傳來,空靈悠遠。恰與此刻喧鬧渡口的煙火氣息形成了和諧的反襯。

一個是熱鬧的煙火人生,一個是清幽山居生活。唐鬆聽著那鍾聲,看著對麵蒼翠的青山,心中安寧之餘不由得多了一絲淡淡的欣喜。

穿越之後,論說起來他終究還是更喜歡這鹿門山中幽靜的生活。

襄州城自然是熱鬧的,但跟後世那動輒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相比,這份熱鬧又實在算不得什麼了。所以對他反倒沒了什麼吸引力。倒是後世不曾經曆過的山居清靜更為動人。

這些日子在城中的忙碌實是不得已。莊海山不能不管,唐達信的事情既然到了那一步,自然也就該按著這個套路來處理。手中捏著那兩封信,就如同後世打鬥地主時抓著雙王四個二,贏肯定是贏定的。換了後世任何一個人過來,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都不會比他差,所以也沒什麼好得意的。

而今這事情已經了了,至少在武則天退位之前想來不會再有什麼後遺症,唐鬆也就不願再費心思去想。

至於整修宅院什麼的,那也是不得不為。既然穿越到這個身體上,自然也就繼承了這個身體所有的社會關係,既然以後還得用這具身體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那這些事都是不得不做,從效果上來說他也做的不錯,但這絕不意味著唐鬆就很享受這些事情。從個人意願而言,此刻的他真是寧願事情越少越好。

如今這些不得不料理的煩人事終於解決完了,又能重歸鹿門山,他這心情怎一個好字了得。

而今有錢了,他也就沒再跟其他人共擠一艘渡船,出了兩倍的價錢單包了一艘,便站在船頭悠悠向對岸渡去。

景致好,心情好,唐鬆就沒進渡船那逼仄的蘆棚,站在船頭吹著河風欣賞眼前這一派水光山色。

此時他穿著一襲淡青色的薄綾襴衫,吃河風吹動,薄衫飄飄欲舉反射出絲絲縷縷夕陽的霞光,再配上遠處堪為背景的隱隱鍾聲,船頭處臨風而立的唐鬆還真有些玉麵修身,風流清逸的風儀。

渡船還不曾到河心,便聽身後右側處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道:“唐公子好自在,卻苦了我二人平白擠出一身臭汗”。

唐鬆轉身看去,說話的卻是那晚在八卦池邊夜遇過的道人方山奇。這漁梁渡就隻備有兩艘渡船,唐鬆占了一艘,那道人便隻能與其他人共擠一艘,時令已是初夏,船上人擠得多了難免就熱。

即見是他,唐鬆便命艄公將船靠過去,將這道人接了過來,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年約四旬,同樣穿著襴衫的中年。

這中年的穿著倒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隻是身上透出的氣息有些特別。書卷氣自然是有的,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一些威嚴的味道。唐鬆與他素未謀麵,也就沒去刻意寒暄,笑著拱了拱手算是見禮。

看來那人對他的印象也是不錯,頷首回禮時的微笑很和煦,並沒有唐鬆意料中拒人千裏的倨傲。

“公南,此前我與你說的那‘山寺鳴鍾晝已昏’便是出自這位唐公子之口,而今人都已經照了麵,你該不會再說我誆你了”。

“噢”,那中年此前隻是好感於唐鬆的風儀甚是雅達,是他來襄州後所少見。此刻聽了方少奇這話後,神色卻是一整,複又將唐鬆細細審視了一回,“此詩真是你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