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鬆跳車的舉動驚動了車轅上的仆婦與護衛,當他們忙不迭的打開車門進去時,就看到太平被捆成粽子扔在錦榻上的情景。
目睹此狀,這幾個仆婦與護衛不約而同的眼神猛然一縮,簡直不敢相信此刻看到的竟然會是真的。
這可是太平,一個占盡寵愛的天下第一公主,似眼前這樣的場景別說看了,就是想都想不到啊。
那個看來如文弱書生般的唐鬆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愣怔了一會兒後,那兩個衝在最前麵的健壯仆婦才反應過來,快步上前手忙腳亂的將太平從捆縛中解脫出來。而那些深知自己主子脾性的護衛們不待吩咐,轉身就要下車去將那膽大包天的唐鬆給抓回來。
“回來!去查,關於那唐鬆的一切都給我一絲不漏的查出來”
“那……現在……”
“唐鬆的事自有我來安排,你們按吩咐去查就是”護衛走後,太平拿起那兩根撻尾及那方汗巾子在手中掂弄了好一會兒後才遞給了仆婦,“這三樣物事小心的收好了,後麵自有用回去的時候”
就在太平被捆成粽子的時刻,洛陽驛館中也是好生熱鬧。
今日恰逢崔元綜的公事少,是以他離開政事堂的時間也就比平日早了許多。出皇城之後他並沒有回府,而是命駕到了八老居住的神都驛館。
他到時八老今日的講學已經完畢,其中五老已在鄭知禮的陪同下去往了馬老三的酒肆,崔元綜遂就在驛館中停下來陪著不曾去的三老說話。
依照崔元綜的性子實在不是個善於閑聊的,但他身份特殊,作為崔盧李鄭四家二十餘年來的第一位政事堂相公,能做出此刻這樣的姿態,就讓那三老心中受用的很。
是以崔元綜雖然話少,反倒是三老說的多,但屋裏的氣氛卻也是和樂融融,其間,陸續有在朝中任官的四家子弟趕來,不多時的功夫,這裏居然就有了小聚會的氣象。
正在四家子弟來的越多,驛館內這個院落最熱鬧的時候,門房來報,言說五老回來了。
聞報,崔元綜率先起身,領著四家子弟浩浩蕩蕩的迎到了院門口,但麵對這這般熱鬧的陣勢,五老卻是麵色鐵青的徑直回了房,就連他這位相公也沒招呼一聲,且是入房之後就沒再出來,任那家子弟去請,都是碰的灰頭土臉。
出事了!
“知禮,你來”熱熱鬧鬧的出迎變得一片冰涼,崔元綜招呼了鄭知禮一聲後轉身回了正堂,後麵那些個四家子弟默默的跟了進去。
正堂內,同樣是一臉青灰的鄭知禮將酒肆內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隨著他的敘說,滿堂四家子弟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尤其是當鄭知禮說完最後一幕屏風倒地的景象後,四家子弟就如同被人劈麵抽了一耳光,年輕些的臉上當即就火辣辣的了。
八老是崔盧李鄭四家共同的老祖宗,此前因八老重車進京的威勢,四家子弟享盡了無限榮耀,一並還有多人,包括鄭知禮在內皆是加官進品。可以說此時在京中,八老就是四家的旗幟,也是四家的臉麵。
而今這五位老祖宗遭遇此事,尷尬被當眾扒下褲子的又何止是他五人?整個四家子弟無一不感同身受。
鄭知禮方一說完,正堂內頓時就是一片的群情激憤。
鄭知禮伸手壓住眾人,向崔元綜那裏靠了靠身子,“崔相,再這樣下去真是不成了”
其實不用他說,崔元綜也知道再任由情勢如此發展真是不行了。
八老其實就是整個四家的縮影,四家在北地士林之所以享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靠的就是數百年積累下來的聲名,這聲名就是聲勢,也是四家最有力的依仗之一。
以前四家也有過聲名上的危機,但憑借著堅實深厚的人才積累,四家一一度過了這些危機,並使聲名愈發的響亮,以至於北地聞四家之名而心悅拜服。
而今從襄州天生出一個怪胎唐鬆,自遇到他一來,四家之聲名可謂是迭遭打擊,由崔蒞到崔湜,再由鄭知禮到如今的五老,若任由這種情勢再惡化下去,身為四家二十餘年來的第一位相公,不說對別人,便是自家老祖宗那裏都沒法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