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沐浴清清白白,護士進來給紅棉掛上點滴,兩人看著電視,電視娛樂節目,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常彬坐在一張膠凳上,有意還是無意,把手放在離紅棉的手毫厘之間,幾乎能感覺到她細柔的寒毛,人體與人體之間兩種紅外線,兩種磁力,仿佛都有感應。但常彬不敢觸及她,紅棉說了:你是有意摸她,就是輕薄她,調戲她,玷汙她。但保持了距離,但凡是她碰上,就不關他的事了。
常彬想:兩人離得這麼近,不可能不發生點磕磕碰碰,少不了的親密接觸,隻不過讓她主動就好了。
錯誤的理論指導出了錯誤的結果。
也不知過了多久,紅棉覺得右手癢癢的,一回手,就碰到常彬的手,她惱羞成怒,揪住他手臂上的皮,捏得他呲牙裂嘴。
常彬卻樂滋滋地說:“姑奶奶,這塊皮被你扒拉了下來。你出手太狠了。”
“給你長點記性。誰叫你死性不改。”紅棉聲色荏苒。
“我是冤枉的。我的手就放在那裏,根本沒有動作,老老實實的。明明是你碰上了我,還賊喊捉賊,這叫作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故意挨得那麼近的,好不好?”紅棉嚷了起來。
“有理不在聲音高。我怕你了,我離你一尺遠。”
“不行。太近。一米遠。你量一量,你坐我一米遠。滾遠一點。”
“原來一米陽光是這麼來的。”常彬嘻皮笑臉地說。
“惡心。色鬼,餓狼。”紅棉一看他一臉荒誕無稽的笑,就討厭。
常彬真是皮厚,罵得他渾身通泰,他在紅棉麵前斯文掃地,還諂媚地說:“你說錯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人不色男人不愛。”
“滾,滾,滾。我不色,一點不色,滾遠一點。”
“色不色,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常彬還臭美。
“呸——”紅棉狠狠地唾罵他,“大壞蛋,大壞蛋,超級大壞蛋。”
“你怎麼罵得我骨頭都酥軟了,像鬆骨似的。”
“你——你不打自交。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常去按摩?常到娛樂場所鬼混!哼,什麼感受都說出來了!你一定是個花花公子。”
“哪你怎麼知道鬆骨是按摩了?”常彬脫口而出。
“我聽人說的。混蛋。”紅棉氣得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下來。
“我也聽人說的,不行嗎?你能聽人說,我就不能聽人說。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我發誓,我要是去按摩托院按摩過,明天走出去就被車撞死,我要是碰過小姐,走出去也被車撞死。我要不是黃花郎,也被車撞死……”
紅棉看他越說越狠,慌忙捂住他的嘴:“誰叫你當真的?”
“是我先當真的嗎。你眼淚都流出來了。”常彬這才知道,男人忍辱負重是女人培訓出來的。
“你欺負我。你的骨子裏壞透了。我早看出來了。”紅棉牙縫裏吐出幾個冷冰冰的字眼,要是初次見麵,嚇得他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可現在不同了,女人最喜歡反話正說,說你欺負她,算不定,是因為搞得她太感動了。你壞透了,弦外之音,是好得她沒法活了。
“我倒喜歡你欺負。”常彬又恢複了常態,剛剛還情緒失控的樣子,現在又像條巴兒狗,在主子麵前搖尾乞憐了。
“我欺負你了嗎?你覺得,我在欺負你。既然性格不合,拜托你,就不要浪費時間,浪費你的青春。”紅棉剛收住的淚又滾落下來,常彬雙眼接住一顆,叭地砸在手上,又響又脆,還有熱度濕度黏度,常彬用舌尖舔了舔,這是什麼味?又苦又鹹又澀還有一股辛酸味。
冷不防,被紅棉揪住了耳朵:“你惡不惡心?”
但紅棉撲哧一聲破啼為笑了。
“小心,那隻手,走針就麻煩了。”常彬顧不了耳朵疼,這個瘋女人一囂張,忘記了自己手上的針頭。還是拉扯了一下,她縮身回去,兩人都靜靜地看藥水還滴滴噠噠滴得很歡才放心。
“就是你。”紅棉恨恨地說。
常彬本想說:都是我,你闌尾炎總不是我害的吧。但話到嘴邊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話到嘴邊留三句,在這個“惡婦”麵前,他最好有點口德:“我都是為你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