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有重量的。
陣陣此起彼伏的歡愉低喘,如同萬千微小的孑蟲鑽進若星的耳膜,激起了她渾身的雞皮疙瘩。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維康對待妻子那般尊重、敬愛,
賈彧也是在情場上廝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了,
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兩個成日被女子圍在身邊的男子,會在無人知的夜裏用這樣‘別致’的方式互相取暖。
她動作很輕地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隙,
目光探入昏暗的房中,適應了片刻後,便窺見棋盤被打翻在地,黑白子錯落散在地上,
而榻上赤條交疊的二人,彼此溫存更勝男女。
夜很靜,
靜到若星紊亂的呼吸聲都能被無限放大,極有可能暴露她的位置。
她屏息凝視,偷偷看著二人整個歡愉的過程從激烈到平淡,
她看見賈彧依偎在周偉康的臂彎,如女子般嬌媚,修長的手指緊貼在周維康的胸膛上,
他吃醋般地發問:
“你家中有賢妻,到了我這兒,隻得跟偷了葷腥似的。這偷雞摸狗的日子,我真真兒是過夠了。”
周偉康手臂一環,將他攬得更緊了些,
“你最是知道我,與她的夫妻和睦不過是做樣子給外人看,堵上旁人的嘴罷了。
我與皇上是表親,我的德行代表了皇家的威嚴,我不能讓旁人將是非傳出去。
但你也該明白,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從不及你的萬一。”
賈彧悶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漂亮話誰都會說,我也明白你在外頭是人人敬重的國之重臣,咱們的關係一旦顯露,隻會叫你臉上不光彩。
所以我能求得什麼呢?你口口聲聲說你最愛的人是我,但你又無法時時刻刻常伴在我身旁。
我得不到你的人,唯有讓你用花銀子的方式來證明你對我的愛。這事兒落在旁人眼中,八成以為我是貪圖你的銀子才與你在一塊兒的,或許你心裏也是這般想我.......”
他語帶哽咽,後頭的話已是說不出口了。
周維康伸手撫摸賈彧的臉頰,有盈熱的淚滴在了他的指腹上,
他慌了神,忙道:“亂說!別說是銀子,便是我這條命我都能舍給你。
我這一生再未遇著你之前,渾渾噩噩沒個奔頭,而今幸得你在身旁,這日子才算得見了光。
那些銀子都是我心甘情願花給你的,旁人哪來說三道四的資格?”
賈彧被他兩句話就哄得破涕為笑,而後彼此又不知疲倦似的奔赴了下一個戰場。
若星被激得汗毛直豎,無心再觀戰下去。
她連夜回了沈府,將她所見原原本本告訴了沈秋辭。
沈秋辭原先就已經揣測出一二,這會兒聽了全貌並未表現出多麼震驚,
聽若星道:“賈彧這人明擺著就是奔著周維康口袋裏的銀子去的,那周維康又不是沒見過賈彧的手段,怎還會心甘情願一頭栽進去?”
“聽你這話裏的意思,是還有些同情他?”
沈秋辭冷笑,“我倒是覺得,他夫人才是個可憐人。一輩子都托付給他,到頭來在夫君心裏隻換的了‘敬重’二字,論起感情來,尚不及‘情夫’的萬分之一。當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