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蘭,安東尼亞帝國的主城之一,享譽帝國的沃爾什塔師學院便坐落在這座城市的中心。現在正是沃爾什學院秋季招生的時期,學院的拱形大門下人流息壤,大門由整塊天藍色的幻象之石堆砌而成,幻象之石光波流轉,散發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澤。
血色大陸本土並不出產這種石頭,它來自於整個浮世界更高層的大陸。任何來自於高層大陸的特產都是值得帝國貴族們互相炫耀的上等奢侈品。如此純淨的幻象之石,即便隻是小孩拳頭大一小塊也足以令一名普通貴族家庭的名媛心甘情願地對你投懷送抱。
然而真正喚起人們對沃爾什學院敬畏的卻不是這塊幻象之石所代表的價值,而是它的顏色!藍色!校門使用藍色為主色調,這說明沃爾什學院建校以來至少培養出了一名藍級的塔聖!被稱之為聖的存在,無一不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傳說中,即便是在最接近魔法之源的頂層大陸,這些聖人也擁有著近乎人間真神的高貴身份。
更不用說自從一千三百個魔法年以前,被後世史學家稱為魔法巨塔之父的所羅門-洛克菲勒發表了名為《一種自傳送魔法器材在虛空探索中的應用》的驚世論文後,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一名塔師在自己的魔法巨塔的保護下,已經公認幾乎可以碾壓同級別的十名其他任何戰鬥職業者。所以一名塔聖,是甚至可以戰勝十名大魔導師或劍聖的無敵象征。
這就無怪乎這些從帝國各地雲集趕來接受入學測試的少男少女們稚嫩的臉上都是躍躍欲試的表情。他們望向沃爾什學院的眼光璀璨炙熱。少年們互相大聲地打招呼,有認識的已經在紮堆討論自己的準備情況來減緩即將進行的測試所帶來的緊張情緒。童心未泯的大呼小叫,矜持些的一動不動,眼睛卻好奇地滴溜溜轉了好幾個圈。
人群的一角,少年馬丁坐在孤零零停放的馬車內,車身上新刷的油漆遮掩不住木刻紫荊花徽的裂痕,馬丁身上穿的黑色禮服是家裏最貴重的衣服,但卻是父親三年前為馬丁訂製的,穿在現年十三歲的他身上已經非常束身。
“小少爺!”管家老巴倫掀起馬車的前簾對馬丁說道,“該去報名了。”
馬丁應了一聲,走出馬車。
隻見學院門口的少年們不知何時已經自覺排好了隊伍,隊伍起頭處是一排數十名身著赤色亞麻法袍的學院教師,他們分別在身前幻化出金色的沙漏,沙漏中的金沙流淌過指尖傾瀉在地板上消失不見。少年們都知道,沙漏中的金沙全部流完後就是沃爾什學院秋季入學報名儀式正式開始的時刻。
此刻隊伍中的少男少女們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沃爾什學院正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在歡迎遠道而來的他們。
當馬丁牽著老巴倫的手從馬車走向沃爾什學院大門時,少男少女們也注意到了他。突然,噗嗤!——不知是誰的笑聲打破了原本肅靜的氛圍。起先隻有零星幾聲笑聲應和,但是很快就連成了一片,奚落的笑聲從馬丁所站的位置波浪一般在人群中迅速擴散。
小馬丁感受到周圍人情緒的變化,莫名地低下頭望自己不知該放哪裏好的雙腳,不知所措。
“看呐!那個小子褲子下麵的襪子都露出來啦。”有刺耳的聲音傳進馬丁的耳朵。
“多麼不合身的衣服啊!多麼不合時宜的穿著啊!”
“快看,那個管家的燕尾服前領上居然還有個補丁。”
“天,魔法之源在上,他是來參加宴會的麼?”
馬丁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引人發笑了,帝國貴族的穿著有自己的講究,不同場合適合穿不同的衣服。有些家族甚至養有設計師專門為家族內子女出席各種場合準備服飾。而馬丁現在所穿的,是出席大型宴會才會用到的禮服,衣領和袖口處均嵌有繁雜的內襯,不方便行動卻極盡誇張之能事,簡直是皇室慶功宴上才會用到的衣服。
這種衣服顯然是不適合當前場合的,更不用提這件三年以前訂做的衣服套在現在的小馬丁身上無比緊繃,袖子和褲子都夠不著馬丁現有的身材。馬丁隻有在動作時非常小心謹慎才能使自己的手臂和小腿不露出一大塊來。
聽著周圍人的奚落,馬丁小臉漲得通紅,仿佛身上有無數蟻獸爬過一般難受,他隻有把頭深深低下,手裏緊捏著一塊看不出材質的徽章,想起父親臨死前將這塊徽章交到自己手上後說的話:“我的小馬丁,我隻願你平安喜樂,哪怕一世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