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想上個好大學,很想很想。
倒不是說作為乖乖仔經受過數年的義務教育而有了報效祖國的崇高覺悟,而是眼前這一幕,令他咬牙切齒。
“十八歲啊,才尼瑪十八歲啊!”
看著自己暗戀的對象和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手牽手登上一輛大奔,沈墨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憤慨。
如果說那是班花她爹倒還可以理解,隻是這靠賣肉發家的王屠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生出這麼水靈的女兒,更何況傳言中的王屠戶還是個後天太監,人稱王總管…
在沈墨的理解當中,大學是一個美女如雲極具人權與自由的地方,一旦成為了大學生,就有了先天找“大學生女友”的資本——大款們不就是靠著錢來泡大學女生嗎,起碼在這一點上自己可以和這些款爺們平起平坐。
當然這樣扯淡的邏輯也不過是沈墨從別處聽來,加上了些許自己的想象。
作為一個不安於本分的農民的兒子,包括追班花在內沈墨有著無數的幻想:要把自家的那幾畝地發揮到極致,賣出和首都中心黃金商業圈地皮一樣的價位;要把村裏的瓜果蔬菜賣到大洋彼岸,有希望的話再租個航天飛機,到月球上建一個墾荒基地,想種蘿卜種蘿卜,想栽草莓栽草莓,省的天天看村長心情;還要把電視上那些漂亮女孩通通娶回到家裏,遇到麵前這樣老牛吃嫩草的家夥,立馬上去拿錢將其抽暈,再瀟灑的來一句,“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些有錢人,裝逼!”
…
但事實通常都是另一幅場景——
“沈墨,老師讓你放學後去趟辦公室。”
下課鈴剛剛敲響,代班主任傳話的學習委員蔣萍萍在前麵站起身大聲喊道。
聽到這句話,視線還停留在窗外的沈墨不得不收回目光,輕聲歎口氣,看來這下真要完蛋了。
作為南山縣第一中學的一名高三生,沈墨的成績和自己的幻想差距實在是太過遙遠。
想當初以村狀元的身份考入這所縣城重點高中,何等風光無限。
那時的沈墨還立誌做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科技型農民,接過老爹手裏的擔子,將“農民”這個偉大的職業發揚光大。
可如今,喜好讀書的沈墨不得不麵臨每次考試班上倒數十名以內,被學校老師列為反麵教材的典型榜樣——
“同學們啊,網絡小說看不得啊!一個本來有希望考入重點大學做科研的天之驕子,瞧瞧,如今被那些網絡雜書禍害的隻能回村裏種地當一輩子窮苦農民啊!”
每每召開動員大會談起小說的危害,痛心疾首的老師們必然拿出沈墨這位當初村狀元的例子來進行說教,號召眾多愛好小說的學生們放下大書,立地苦學。
“種地有什麼不好,不種地哪來的棉花給你們做衣服,不種地哪來的老白幹讓你們在餐桌上稱兄道弟,哪來保健品讓你們××OO…”沈墨對此有些不以為然。
但老師的訓話還是要聽的,畢竟自己現在除了幻想也沒有更大的能耐。
中午放學後,沈墨收拾好自己桌上被拆分的支離破碎的大書,一股腦塞進腳下一個標榜著“垃圾袋”的紙袋裏,然後起身極不情願的向老師們的辦公室進發。
對於這次被叫到辦公室的緣由,沈墨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學校多了,生源少了,上頭撥款名額也要想辦法去爭了,老師們也要看業績說話,一旦有影響學校升學率的問題學生出現,肯定是要想辦法趕快處理掉的。
這次沈墨被老師們抓了把柄的罪證就是辦公桌上擺著的那枚做工絕對粗糙至極的銀色戒指。
沈墨可以對著日光燈發誓,自己絕不知道這看上去一毛錢倆粗製濫造的戒指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但最令人無語的,自己從地上撿起它的時候,鬼魅一般來去不定的班主任孫老頭已經不偏不倚的站在了自己身後,隨後用那枯瘦的手掌緊緊捏住自己的右手,仿佛生怕自己為了銷毀證據將戒指一口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