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個能直接看到公園大門的石凳坐下來,杜鵑兒的眼睛不知疲倦地盯著門口,真希望那個人會一下子出現在視線裏啊。如果他出現了我該怎麼辦?站起來微笑嗎?對,應該是這樣吧?這個少女不停地在心裏設想著見麵時的情景,她那麼堅定地認為對方的不準時是因為臨時出了狀況。她就那麼滿懷期待地等著,不在乎炎炎烈日,不在乎陣陣熱浪,隻是等著,甜蜜地等著。
太陽緩緩地西去,有一絲風溫柔地吹過,熱浪似乎被驅散了一些,杜鵑兒早已把坐姿變成了斜倚,她懶懶地斜倚著一顆粗壯的法桐,滿懷期待的眼神早已被焦灼所替代。抬腕看表,已經是下午7:00了,重重地歎了口氣,失望象漲潮的海水一般向她襲來。鼻子一酸,緊跟著眼淚便奪眶而出。她失望了,是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他根本就是忘記了這個約會,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提到過什麼約會,一切全是她的臆想。想到這裏,更加的覺得委屈,幹脆一下子蹲下來,捂著臉抽泣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站起來,天色已經有些模糊了,夜晚很快就會來臨,公園離市區尚且有一段距離,她決定回去了,再晚下去,媽媽會擔心的。
回去的步伐遠不如來時的那般輕快,她心事重重地邁著兩條腿,感覺自己象一個被什麼人捉弄了的傻瓜。有些不甘心,卻又沒有辦法去更改被捉弄的事實。在這個小女孩兒的心中,這一次無疑是重重的打擊。
淚水含在眼眶裏,似流未流的模樣,視線就被這汪水漬所暈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且不真實。傷心讓她忽視了眼前自己所在的位置,距離市區越近,路上的車輛也就越多,危險也就越大。此刻,正有一個危險在悄然逼近這個渲染在傷悲中的小女孩兒。
意外發生得猝不及防,瞬間一輛滿載了煤的大卡車擦著她的身體疾馳而過,巨大的力量把那抹嫩綠的身影拉扯起來,飄向半空。
沒有慢鏡頭,沒有淒涼的背景音樂,沒有優美的寫意畫麵,嬌嫩的身軀重重地落在馬路上,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泄而出,疼痛隻是在最初的一刹那閃電般地掠過她的神經,隨即便在她的意識裏消失不見,天黑了,地暗了,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完全沒有了。
肇事車輛在幾百米外略略猶豫了一下,便加足了馬力,狂奔而去。
隻是幾分鍾的時間,一個女孩子的命運便被完全顛覆了。
有好心人報了警,很快地,事故現場便被各色人等重重包圍了起來,歎息者有之,憤怒者有之,而更多的則是沉默者,他們就象在看電視或電影一般,隻是觀眾,並不會也不願對劇情起任何推進甚至是點綴的作用。
醫院裏,急救室門前那盞亮著的紅燈在向人們宣告著此時正有一個生命在垂危之中,隻是這個生命沒有引來更多人的關注,隻是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躺在外科醫生鋒利的手術刀下麵。
痛嗎?苦嗎?這些杜鵑兒全都感受不到,她在深深的昏迷,如果不昏迷,此刻她又能想些什麼?會怨嗎?會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