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池(1 / 2)

福王府,坐落在雲城商道靠左之地,此處周遭被列為官宅府邸,一座座亭台樓閣深家大院此起彼伏一望無際,常人不得隨意踏足,隻是最為宏偉壯觀的也就當數這福王府邸,隻見其鑄銅鎏金大門前兩座一人高的巨大大理石貔貅威武駭人,望之似要將過路的行人一口吞下,而它們身後上方那塊紫檀木鑲金邊的門匾上則是由當今聖上親手禦筆所提的三個大字,福王府。

現下已是十一月初冬,萬物一片蕭索凋零景象,福王府內,繞過一條偏僻幽靜的長廊,眼前多出一座被茂密雜亂植所被包裹的別院,隻是這別院看著怪異,不論是窗戶還是屋梁上皆是貼著一張張有些褪色的黃底朱砂符籙,若不是此時有個十二歲左右的男孩站在院前的空地上賣力的劈著一堆看起來頗為厚實的木材,當真會認為此處已被荒棄多年。

便是此刻那男孩身後黑洞洞沒有一絲光亮的屋內,幽幽傳來一個婦人孱弱的聲音,“池兒,你又去前麵接活了?”

“嗯!娘,最近的藥有些少了,我看廚房的胖大哥這許些柴火沒人劈,這才求著他幫我換點藥回來?”

“你爹呢?你爹沒讓人給你藥嗎?”那女子的聲音軟弱無力,說著說著聲音便小了下來。

“爹爹?前段時間我聽府裏的人議論著,說是又奉朝廷的命令去邊關驅逐流寇,怕是沒有半年不能回來!”男孩擦了擦額上微微滲出的汗珠,從胸口的衣襟裏拿出一塊玉墜,這玉墜潔白透徹,隻是在中心位置一滴鮮紅如血的顏色摻雜其內,這是他還未出生前父親在一次深入蜀地時,從一個深山洞穴中找到的,這種血玉世間難得,回來後便給了他母親,而後母親與他被禁足在這暗無天日的別院後,就將這塊血玉戴著了他的脖子上,這一戴就是十多年,每每看著這塊玉,他的心中便不由的泛起一股濃濃的恨意,同在一個府裏,這十多年來那個父親從不曾來看過他們母子,這許多年的苦楚他又怎麼會明白!男孩握緊了玉,低聲自語道“爹爹?我真的有爹嗎”

“咳咳,又去打戰了!”女子的話語間透出一絲無奈,繼續道“池兒,累了你就休息會,別為了娘這無用的身子累壞了自己,一時半會我還死不了”

“娘,你別那麼說,池兒沒事!對了,最近大夫人做壽請了好多人,那些沒吃完的,我都求著胖大哥給我了,等會我把這堆木柴劈完就去給你做飯”男孩一斧又劈開一塊木材開口道。

“最近連小翠也沒送飯來嗎?”女子語氣中帶著些許怒意,隻是其間明顯的還有著一絲苦澀。

“不是,娘!最近小翠跟在大夫人身邊忙著打理雜事,這幾天太忙,是我讓她不用送飯過來的!”男孩忙回道。

“誒~!”隻是一聲歎息後那屋內便再沒了聲響。

這男孩名為周池,從出生起便一直與其母住在這鬼氣森森的陰暗別院,而屋內傳出聲音的婦人則是福王的三夫人,是十二年前被世人稱為仙姬的女子陳媚兒,自從陳媚兒自從受到數重打擊,心神有了恍惚,後來更是生了場病,在無大夫診斷的情況下小病化大病,大病化久病,一直未曾好轉,周池小小年紀在福王麵前懇求了好幾次,福王念及畢竟是自己骨肉還是應許了每月都會送藥給他們母子,不過這大半年福王外出征戰,那些下人們便開始中飽私囊,將這些藥材錢全都收入自己的口袋,開始時周池還會去和他們理論,幾頓毒打後,他明白不可能再從這些人手裏要回來,此後他便滿府的尋找那些下人們不願做的雜事,用苦力以便換取那丁點的藥材,對於十二歲的周池來說,是早已散失了作為孩子的無憂,每日隻得為如何活下去細細打算。

這夜,天陰沉的厲害,連續幾日的晴空星辰好像忽然被一片莫名的黑雲遮住了樣貌,福王府內那貼滿符文的別院裏,周池剛喂母親吃下一碗湯藥,正待出門,猛的瞥見那打開的窗外一個人影晃動,等他緩過神揉眼細看時,那人影卻憑空消失,周池當時隻以為是看花了眼,卻不想一場改變他命運的大禍正悄然而來。

第二日下午周池在前院忙完雜事準備回到住處,忽然大門內湧入大批的家丁,他急忙躲到身旁的柱子後探頭張望,這才發現那些慌張的家丁正抬著一張寬大的木板,木板上躺著一位年約十八,身著錦衣,長臉濃眉的青年,正是福王大夫人駱氏所生的長子周鏘,也就是周池名義上的大哥,不過此時的他麵色扭曲,雙眼緊閉、不斷抽搐間被護擁著抬向裏屋,隨之進來的還有一位麵目凶煞的道人,那道人在人群中顯得十分怪異,一身黑袍,滿臉邪氣,倒三角的眼睛此刻掃視四周,最後定格在周池隱藏的柱子上,讓周池心中一驚的是他分明看見那道人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

待眾人離開後周池這才偷偷的向著居住的別院快速跑去,不知為何,那道人的身影讓他有些熟悉,並且那古怪的笑容讓周池感到了一種濃鬱的不安,一直回到住處,他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然被冷汗淋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