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忠教授是個五十出頭的人,有些謝頂,可紅潤的臉頰上,總掛著副不苟言笑的嚴肅,而那架掛在鼻梁上的折射著智慧眸光的眼鏡,似乎也隻有他這樣的大教授,才有資格佩戴。
蔣教授的課講得很好,深入淺出,旁征博引,娓娓中總有很深的韻味,雖說是枯燥的中國古漢語,但在他口裏,卻猶如賦予了生命的史話般,鮮活而韻律。當然,這隻不過是關衝下的定義罷了。
大教室上的當然是大課,上下兩節各50分鍾。課間休息時,關衝原本坐的第二排,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同學,真是不好意思,我在後麵沒聽太清,能給我看一下你的筆記嗎?對了,你是哪個班的,我怎麼沒見過你呀?”
諸如此類套近乎的話很多,關衝頭蒙蒙的,聞著陣陣花枝招展的異樣氣息,他真不知道好端端坐在這裏,招誰惹誰了。
“我叫關衝,今天剛來,三班的,不過還沒去過,筆記在這裏。”
不管怎麼說,他並不屬於那種冷麵的人,而且對別人的要求,隻要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向來都會應從。隻不過,這種能力範圍是有局限的,打過折扣的範圍。
姍姍來遲的鈴聲是那麼悅耳,雖隻間隔了十分鍾,但在關衝的經曆中,這真的可稱之為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隻不過,向來對挑戰抱有極大熱情的他,這次卻體會到了太多的無可奈何。
此刻,四下裏圍攏著關衝的空位,已添置了鮮活的內容,香風陣陣,美目潺潺。好在,多年的修身養性可不是大白菜,他的心境依舊是那麼波瀾不驚,平如靜水。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懂風情,實在是因為,他更清楚離開師門,踏入這大千世界,為得是什麼。
“第二排這位男同學,請你回答下這個問題。”
蔣教授畢竟是人老成精的人,上節課他便注意上了這個一直在專心聽講的學生,可叫他大跌眼鏡的是,這才過了十分鍾,他身旁便圍坐了不下十個女同學。
蔣教授有些氣急,他本是熱愛教育事業的,可麵對一屆不如一屆的學生,也是心下無奈。好在,今天這堂課是他在新學期,上的自認為最投入的一次,雖然整個教室隻有一個學生做到了專心致誌,一絲不苟,但作為一名甘願為之奉獻一生的老教師,他打心底怎能不高興。
可是,這樣一個為他燃起教學欲望的好學生,即便心性再好,求知欲再強,也架不住誘惑吧。於是,有些氣惱的他還是出言了,雖說連他都不清楚這次提問,究竟要達到什麼目的,但他明白,一個人的本性,不能隻看華而不實的外表,似乎言語間的交談和觀察,最能發現和捕捉到一些真實的東西。
關衝的思緒一直緊跟著老師,並未受到絲毫影響,可沒想到,蔣教授將疑問的目光投向了自己。
關衝很爽快,聞言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筆挺的腰杆,正定的神態,尤其是那全身上下散溢而出的輕鬆和自然,就仿若一下子要將整間教室包裹起來一般,信心十足,卓然挺拔,蓬勃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