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黨委再次召開了常委擴大會，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有關局裏改革的進程和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在這些亟待解決的問題中，最重要的當屬“春風”廠到底何去何從？
局黨委為了開好這次會議，事先將“春風”廠的兩種可能的改製辦法，印成了詳細的材料下發到了每一個預定參加會議的人手裏。但即便準備得如此充分，會議開始以後，仍然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這次會議其實早就該開了，最早是在半個多月前由程建升提議召開的。那時候“春風”廠的職代會剛開過，群眾雖說並沒有全部支持夏天雨提出的方案，但他們廠裏的兩種不同方案的支持者，至少是旗鼓相當的。在局黨委常委中間，兩種方案的支持者都不乏其人，但是相對來說，程建升由於其是一把手而占著一點點優勢。
程建升的建議沒有得到大多數人的積極響應，周孔陽則是旗幟鮮明的“廣發”公司收購案的支持者。可能是出於當時他沒有在常委中獲得多數支持的把握，所以他一再拖延，一直到一星期之前。
一周前，隨著局工會和有關部門收到的群眾來信越來越多，局工會的調查組下去，也聽到了不少指向“春風”廠兩個方案之一的提議者，他們廠的工會主席夏天雨本人的不利反映。局黨委常委內部原先態度並不很鮮明的一些成員，這時候也開始偏向於支持他們廠廠長王為民提出的那個方案。到了這個時候，反倒是程建升不再急於召開常委會了，而周孔陽則開始提議立即召開會議。
他們局裏的情況，引起了市裏麵的關注，連魏市長都打電話來過問此事。程建升眼看著再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於是想了個主意，就是召開常委擴大會，把幾個比較聽他話的黨委成員也邀請了進來。雖說這幾個列席代表是沒有表決權的，但至少有發言權，可以在爭取那兩個搖擺不定的常委上發揮一點作用。
會上，果然如程建升和周孔陽事先預料的，兩種意見相持不下，誰都說服不了誰，哪一種意見都沒法得到超過半數的常委的支持。最後實在沒辦法，隻好雙方妥協，決定再派人下去，各自和“廣發”以及ASCON公司再商討一兩次，然後對兩種方案再做個比較，要是再達不成統一意見，那隻好上報市政府由上級做出選擇了。
會議結束以後，程建升和周孔陽兩人各自安排手下，去按照他們的意思辦事。程建升到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當時同意局工會派人下去聽取群眾意見，這件事辦得有點草率。結果事情比自己的預想要複雜得多，夏天雨非但沒有被洗白，反而被人越抹越黑，以至於讓少數原本還可能支持自己的常委，變得不敢旗幟鮮明站出來支持夏天雨的方案了。
他知道自己一時大意失策了。他聽到了一些局工會反饋的情況，對“春風”廠居然有那麼多群眾意見是對夏天雨不利的感到吃驚。但是他還是不能相信局工會下去聽到的情況都是真實的——他是在“春風”廠待過好多年的，在其它基層單位也蹲過點或者工作過，他太知道如果有人想要整某一個對手，要製造一些“群眾輿論”何等容易，太清楚這其中的貓膩了。他決定亡羊補牢，采取相應的措施，設法了解到真實的情況，先挽回輿論上的被動局麵。